定远县城的日子，在朱鸣统治下渐渐有了生气。
朱鸣准备恢复定远的秩序，并大力发展当地农业生产：
朱鸣吸纳了定远附近的流民，把他们分配到军营或田地里干活。
周德星带人丈量土地。把三百亩良田按人口分给无地农户，还教大家用草木灰改良土壤。
城墙上，耿再成带着士兵加固城砖，每隔三丈就砌一个箭楼，连城墙都加高了半尺；
校场上，新募士兵正认真训练训练，定远招来的五百子弟跟着亲军营学枪术、列阵型。
不过月余，定远就褪去了战乱的萧索——
街巷里重新开了杂货铺，农田里见了青苗，城内百业兴旺，街上车水马龙。
朱鸣偶尔巡街，总能听见有人念叨“朱大帅给咱们活路了”。
朱鸣听着，只把这份感念记在心里，转头又去看周德星送来的屯粮账本。
这日午后，周德星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走进县衙。
“小芳姐！”
“这里有你的急件，是马琪公子派人送来的。”
“马琪？难道濠州出事了？”
朱鸣拆开信，马琪的字迹清秀，却透着几分急促。
“鸣姐，濠州近日不宁。”
“孙德崖借口粮草分配不均，与郭元帅在议事时争执，险些动了手。”
“他麾下几个头领近来招兵买马，隐隐有压过元帅之势。”
“郭元帅似有让你回濠州调解之意，你需早做打算。”
朱鸣捏着信纸，指尖微微用力。
孙德崖与郭子兴不和已久，只是之前被天魔军的压力压着。
如今定远大捷，濠州稍稳，内部的矛盾就又冒了头。
她沉吟片刻，对周德星道：
“取笔墨来，我给郭元帅写封信。”
“郭帅，天魔军虽暂退，彻里不花仍在北境虎视眈眈，脱脱大军更在徐州一带扫荡。”
“此时义军当合力对外。孙头领与元帅之争，若真动了刀兵，只会让天魔军渔翁得利。”
“以末将浅见，元帅不妨暂让粮草之利，稳住孙头领，待定远屯粮丰收，我送些军粮给你——”
“硬拼则两败俱伤，缓图方为上策。”
信送走后，朱鸣站在地图前，指尖点在“徐州”二字上。
那里是芝麻李的地盘，也是连接淮西与中原的要道，朱鸣隐隐觉得，那地方迟早要出大事。
果然，不过十日，濠州传来的消息就让整个定远的气氛凝重起来。
这骑兵是从徐州方向逃过来的，身上还带着血痕，跪在朱鸣面前时声音都在抖：
“朱指挥使……徐州……徐州没了！”
“说清楚！怎么了？”
朱鸣按住哨骑的肩膀。
“天魔帝国的丞相脱脱，带了十万大军围了徐州。”
“芝麻李头领拼死抵抗了半个月，还是没守住……”
“城破那天，脱脱下令屠城，从早杀到晚，血流成河啊！”
哨骑抹了把脸，泪水混着血污。
“芝麻李战死了，他麾下的彭大、赵均用两位头领带着残部往南逃。”
“听说是……要去濠州投奔郭元帅和孙元帅！”
“屠城？”
“脱脱把徐州屠了？”
耿再成在旁听得目眦欲裂，巨斧“哐当”砸在地上。
“这群狗贼！连百姓都杀！”
朱鸣的脸色阴沉。脱脱是天魔帝国的宰相，用兵狠辣，性格残忍无比。
史书里就有脱脱多次镇压屠杀红巾军的记载，没想到这个世界里，他也是狠到屠城的地步。
而彭大、赵均用带着残部投奔濠州——
那两人本就与郭子兴、孙德崖平起平坐，如今带着败兵来投。
濠州本就复杂的势力，怕是要更乱了。
朱鸣看向周德星：
“立刻备信，告诉马琪，彭、赵二人南下的消息。”
“让马琪务必提醒郭元帅早做准备，莫要让濠州成了第二个徐州。”
周德星应声去了，校场上的训练声不知何时停了。
士兵们都竖着耳朵听见了哨骑的哭诉，眼里渐渐燃起怒火。
朱鸣走到衙门口，望着南边濠州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赤霄枪。
定远虽稳，可这乱世的风波，从来不会只在一处停留。
濠州的矛盾，脱脱的大军，还有即将到来的彭、赵残部……一场更大的风暴，怕是要来了。
几日后的清晨，哨骑再次策马冲进定远县城，翻身跪地时甲胄上还沾着露水：
“报——朱指挥使，天魔军有动静！”
“彻里不花得了朝廷增援，新添了数千兵马，近日在北境集结，看架势是要再攻濠州！”
朱鸣正在校场看士兵操练，闻言眉头微蹙。
彻里不花这名字，从她投军起就没断过纠缠，打退了又来，真是阴魂不散。
她挥挥手让哨骑退下，对身边的汤荷道：
“看来，这安稳种田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彻里不花要攻濠州，沿途必然要掠取物资，怀远和定远离得近，怕是要被盯上。”
汤荷点头：“我这就加派巡逻队，把怀远到定远的官道盯紧了。”
午后，朱鸣巡营到器械坊，远远就见周德星蹲在空地上，围着一群工匠摆弄东西——
地上摊着几根手臂粗的竹竿，一头堵着铁箍，旁边还堆着些黑褐色的粉末。
“小芳，你来得正好！”
周德星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举起一根竹竿给她看。
“你看这玩意儿，工匠们叫它‘突火枪’。”
她指着竹竿前端的铁箍：
“这里装火药，里头塞铁弹丸，点燃引线，火药炸起来能把弹丸推出去。”
“这火器威力可大了，比弓箭劲儿大得多！”
说着，她让工匠递来一小撮黑粉。
“这是新配的火药，调整了硫磺和硝石的比例，爆炸威力比以前强两成。”
朱鸣接过竹竿掂量了下，内壁打磨得很光滑，铁箍也焊得结实。
“你试过威力吗？”
“试了！”周德星挠挠头，语气带着点兴奋又有点无奈。
“离十步远打木板，能打穿半寸厚的桐木，威力是真不小。可毛病也大——”
“它的射程超不过二十步，准头更是没谱，有时候偏左，有时候偏右，全看火药炸得匀不匀。”
旁边的老工匠补充道：“要是能再调调火药配比和改装枪体，说不定能再准点。”
朱鸣拍了拍周德星的肩膀：
“这东西是个好苗头，你们接着琢磨，缺什么材料尽管开口。”
朱鸣看着火器，心里微动——
这突火枪，不就是后世火器的雏形？若是真能改进，将来在战场上怕是能顶得上千军万马。
离开器械坊，朱鸣翻出地图，指尖在怀远到濠州的官道上划了个圈。
彻里不花要攻濠州，怀远是必经之地。
那里储存着不少粮草，敌军十有八九会去劫掠。
朱鸣当即下达命令：
“耿再成带两百人，随我去怀远附近的鹰嘴崖设伏；”
“汤荷守定远，周德星带十名工匠，把那几杆突火枪带上，咱们试试新家伙的用场。”
三日后，鹰嘴崖下果然传来马蹄声。
三百多名天魔军押着空粮车，懒洋洋地沿着山道行进，看样子是打算去怀远“借粮”。
朱鸣伏在崖上，见敌军进入伏击圈，对身边的周德星点头：“动手！”
周德星一挥手，三名工匠架起突火枪，对着崖下的敌军后队扣动机关。
只听“轰隆”几声闷响，黑褐色的火药在竹竿里炸开，铁弹丸呼啸着砸向人群——
虽没打中几个，可那震天的巨响和飞溅的碎石，瞬间把天魔军吓懵了。
“就是现在！”
朱鸣挺枪跃出，赤霄枪带着灵力划破空气，一枪挑翻领头的百夫长。
耿再成持大斧顺着山坡冲杀下去，斧刃劈在甲胄上哐哐作响，转眼就砍翻了十几个敌军。
汤荷带的人从侧翼包抄，刀光如练，专砍敌军马腿，把粮车围成了圈。
周德星指挥工匠换火药，这次瞄准了粮车附近的密集处。
又是几声炸响，铁弹丸虽偏了准头，却硬生生砸穿了两辆粮车的木板。
这巨大的爆炸声，惊得敌军战马乱蹦。
“这玩意儿……真带劲！”
耿再成杀敌兴起，回头看了眼突火枪的方向，咧嘴直笑。
半个时辰后，伏击结束。
天魔军三百人，死的死、俘的俘，只剩几十个溃散的逃兵；
义军这边缴获甲胄一百副，还捡了不少敌军掉落的兵器。
周德星摸着发烫的突火枪，兴奋道：
“鸣姐你看！刚才有颗弹丸打穿了敌军的铁甲。”
“要是再准点，能把敌人打的无法还手！”
朱鸣看着地上的弹丸，又望向远方天魔大营方向，沉声道：
“把战利品清点好，现在我们立刻撤回定远。”
“彻里不花吃了这亏，怕是要发疯，咱们得赶紧加固城墙，备足粮草。”
回营的路上，朱鸣摩挲着下巴琢磨——火枪现在虽不太稳定，可这威力已经够吓人了。
若是能让工匠改进射程和准头，将来在战场上，说不定真能让义军的火力压过天魔军。
夕阳落进定远城的箭楼时，朱鸣已经站在了城墙边，看着耿再成带人往城砖缝里灌浆。
朱鸣知道，彻里不花的反扑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彻里不花，我朱鸣如今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若敢来犯，必叫你大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