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裂隙被奇伊以绝对的力量抹除,残存的污染气息在白金之炎的余威下彻底消散。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规则战争的丘陵地带,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洁净”状态。没有紊乱,没有污染,但也没有了林玦费心引入的那一丝生机与秩序的可能。就像一块被彻底格式化、不留任何数据的硬盘,干净得令人窒息。
奇伊来得突兀,去得决绝。自始至终,他未曾看林玦一眼,也未留下只言片语。但林玦能感觉到,在他离去的那一瞬,一道极其隐晦、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锐利的“审视”,如同无形的针,刺探了一下她体内那枚刚刚平息下来的源核,尤其是在那枚不祥的【终焉之矢】上短暂停留。那并非敌意,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她这个“变量”是否与那“污秽之物”存在更深的联系。
确认完毕,他便离开了,留下林玦独自面对这残局,以及那声回荡在意识深处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容器”。
林玦悬浮在死寂的丘陵上空,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沉静。她细细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道苍白裂隙背后的存在,显然认识她的源核,并将其称为“容器”。这意味着什么?源核是容纳万般规则的“容器”?还是说,她的存在本身,对于那个“污染源”而言,是某种可供利用的“容器”?
“看来,你我这‘外来户’,不仅被这个世界的‘房东’注意到了,还被不知道藏在哪个阴沟里的‘恶邻’给惦记上了。”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的凝重,“‘容器’……这称呼可不太妙。通常意味着被当作工具或者……培养皿。”
林玦默然。她回想起源核的来历,那是融合了多个世界规则碎片的奇迹(或者说异变),其本质是“容纳”与“演化”。若真有某种存在,觊觎这种特性,想要将其作为承载自身力量或意识的“容器”,也并非不可能。
“而且,奇伊的反应也很值得玩味。”林枫继续分析,“他毫不犹豫地净化了污染,但对你的态度……更像是暂时将你从‘可疑名单’上划掉,但加大了‘观察权重’。他可能也意识到了,那东西是冲着你,或者说冲着你体内的源核来的。”
就在这时,那道浩瀚的世界意志,再次如同精准的钟摆般降临。这一次,它没有显化形体,而是直接以信息流的形式,将一份冰冷的“事件报告”与“评估更新”传递到林玦的意识中:
【事件记录:变量‘林玦’于执行‘局部规则修复’实验过程中,意外激活并暴露深层规则封印(已失效)内的‘异源高维污染聚合体(暂命名:苍白回响)’。】
【处理结果:‘白金剑王’奇伊·库尔姆姆介入,成功执行‘存在抹消’,威胁解除。】
【责任评估:变量‘林玦’因操作(规则修复)间接导致潜在威胁显化,负有一定间接责任。但实验初衷(规则修复)符合网络优化方向,且未违反明确禁令。】
【权限调整:基于本次事件,变量‘林玦’对高维污染抗性及规则风险预判能力有待观察。‘临时扩展权限’维持,但触发‘高风险操作预警’机制。此后进行任何可能触及深层\/未知规则的操作,需提前进行更高强度的规则推演与风险模拟。如再引发类似或更高级别危机,权限将面临降级或冻结风险。】
【新增观察项:变量‘林玦’与‘异源高维污染’是否存在潜在关联(‘容器’指向性信息已记录,关联性:待查)。】
报告客观、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它肯定了林玦修复规则的初衷,但也明确指出了她操作带来的风险,并为此加上了“紧箍咒”。更重要的是,世界意志正式将“容器”这个指向,列为了需要调查的观察项。
林玦能感觉到,自己与世界规则网络之间的联系虽然依旧存在,但多了一层无形的“滤网”或者说“监控程序”。今后她再想进行类似深度的规则编辑,恐怕不会像这次这么“顺利”了,需要经过更复杂的“内部审核”流程。
这就是获得权限的代价。更多的自由,也意味着更多的责任与更严格的监管。
她并未感到沮丧或不公。这本就是一场交易。她借助此界规则磨砺己身,而世界意志则将她视为一个可能带来优化也可能带来风险的实验样本。风险显现,自然会有相应的管控措施。
她低头看向脚下这片彻底“干净”的丘陵。修复的心血白费了,甚至还引来了更大的麻烦。但她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亲身体验了奇伊那“终结”权柄的强大与克制,更重要的是,她窥见了一个潜伏在世界表象之下的、更加危险的敌人。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枫问道,“继续留在这里搞你的‘生态修复’?还是换个方向?”
林玦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望向了几个方向——鸠拉·特恩佩斯特那活跃的魔物之国,西方圣域那沉睡的圣魔女王,北方冰堡那苦修的冰霜之王,乃至那高踞王座、执掌终结的白金剑王。
“规则,不止‘创造’一途。”她轻声说道。
修复与创造受挫,风险提高。那么,或许该将重心暂时转向其他方面。比如,更深入地理解那些构成世界基石的、强大的个体规则。米莉姆的“破坏”,维鲁德拉的“混沌”,露米娜丝的“信仰”与“生命”(通过拉米莉丝间接感悟),乃至奇伊的“终结”。
通过与这些顶尖存在的规则交互(无论是战斗还是其他方式),不仅能快速提升她对基础规则的理解,也能在相对“可控”的范围内,验证和完善自身的“轮转之境”。这比她自己埋头搞风险未知的“规则编辑”,在当前阶段似乎更为稳妥和高效。
而且,那个“苍白回响”背后的存在,既然称她为“容器”,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提升自身的绝对实力与对各类规则的抗性,才是应对未来可能危机的根本。
她再次看了一眼这片死寂的丘陵,身形缓缓消散在空中。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北方冰原,那位曾有过短暂交锋的冰霜之王——莱昂·克伦威尔。他的“冰”之规则,代表着极致的“静止”与“封冻”,或许能对她的“轮转之境”带来新的启发,尤其是在“防御”与“控制”方面。
新的挑战与修行,即将开始。而隐藏在幕后的阴影,也注定会再次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