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
许文慧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扑过来就要抓他的胳膊。
“你可得替文慧姨做主啊!林振邦他不是人!他跟我离婚才一个月,就跟这个破鞋结婚了!这不是早就勾搭上了是什么?”
她猛地指向叶清音,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陆北辰侧身避开她的手:“文慧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怎么好好说?”
“他们在省城饭店摆酒席!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他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林振邦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许文慧怒吼:“你个泼妇!疯子!你看看你把我的头打成什么样!”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负心汉!陈世美!”许文慧毫不示弱地吼回去。
接待民警提高了嗓门:“都安静!这里是派出所!”
他转向陆北辰:“陆同志,是这样的。这位林振邦同志和叶清音同志今天举行革命婚礼,这两位女同志,”
他指了指许文慧和林晓雪,“跑到现场大吵大闹,还动了手!性质很恶劣!”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赶到现场时,这位林晓雪同志正拉扯叶清音同志的头发,而这位许文慧同志,”
民警顿了顿,“用搪瓷茶杯把新郎官的头给砸破了。”
“我没有!”
许文慧尖声反驳,“是他们欺人太甚!他林振邦婚内就和这个叶清音有不正当关系!我们是去揭发他们!”
“许文慧。”
叶清音转过身来,她脸上没有新娘子该有的羞涩或喜悦,也没有被辱骂的愤怒或委屈。
“你说林主任婚内出轨。”
叶清音往前走了一步,“那你告诉我,一个月前你在柳林村后山小树林里,跟刘铁柱在干什么?”
许文慧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林振邦夹着烟的手指开始发抖。
“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叶清音停在许文慧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当着民警同志和大家的面,再详细复述一遍吗?”
下一秒,许文慧所有的理智崩断了。
“叶清音!我撕了你的嘴!”
许文慧像一头暴怒的母兽,尖叫着扑向叶清音,十指弯曲成爪,直奔那张平静得可恨的脸!
“住手!”
陆北辰反应极快,一步跨过去,右手抓住许文慧扬起的手腕,左手挡在她和叶清音之间。
许文慧的指甲划过他手臂,留下几道红痕。
“放开我!我要抓花这个贱人的脸!”
许文慧拼命挣扎,唾沫星子飞溅,“她毁了我的家!她抢了我的男人!我要跟她拼了!”
“文慧姨!” 陆北辰的声音陡然严厉,“适可而止!”
许文慧被吼得一愣。
陆北辰趁机将她往后带了两步,松开手,却仍挡在她和叶清音之间。
许文慧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北辰……”
她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带着哭腔,“连你也帮她?你忘了文慧姨以前对你多好?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给你买过糖……”
“我记得。”
陆北辰打断她,“我也记得,您曾经想撮合我和晓雪。我更记得,您和晓雪在柳林村对念卿做过的那些事。”
他的目光扫过林晓雪。
林晓雪触电般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今天这件事,”
陆北辰转向王所长,“我愿意把她们领回去。但如果有下次——”
他看向许文慧,眼神锐利:“我会建议派出所按扰乱社会治安处理。该拘留拘留,该劳教劳教。”
许文慧打了个寒颤。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陆北辰不再是柳林村那个需要谨慎行事的“黑五类子弟”,而是穿着军装、有身份的“陆工”。
他说话的分量,不一样了。
调解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年轻民警趁机开口:“许文慧同志,林晓雪同志,今天这件事性质很恶劣。林主任宽宏大量,不追究你们打人的责任,但你们必须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不再去骚扰林主任和叶清音同志的生活和工作。”
“否则,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许文慧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被林晓雪悄悄扯了扯衣角。
林晓雪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悔恨的表情:“民警同志,我们写,我们保证。今天……今天是我妈太冲动了,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说着,偷偷瞟了林振邦一眼。
林振邦却连看都没看她,只是对王所长点点头:“麻烦王所长了。保证书就不用写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话是对许文慧说的,也是对林晓雪说的。
林晓雪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许文慧还要争辩,被陆北辰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所长摆摆手:“行了,既然林主任这么说,那今天就这样。陆工,人你领走吧。好好教育,别再惹事了。”
陆北辰点点头,对许文慧母女道:“走吧。”
许文慧不甘心地瞪了叶清音一眼,被林晓雪半拉半拽地拖出了调解室。
陆北辰正要跟出去,身后传来叶清音的声音:“北辰。”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
叶清音站在窗边那方光晕里,红色的衣裳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能单独说两句话吗?” 她问。
陆北辰看了看门外,许文慧母女被年轻民警看着,站在院子里。
他点点头,对王所长道:“稍等片刻。”
王所长会意,拿着茶缸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调解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叶清音走到桌子旁,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粗糙的木质桌面。
她低着头,声音很轻:“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陆北辰没说话。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是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女人。”
叶清音抬起头,眼圈有些红,但没哭,“在柳林村的时候是,现在……恐怕更是。”
“我没有这样想过。” 陆北辰说。
叶清音笑了笑,那笑容有点苦,“不重要了。今天闹这一场,也好。算是……把过去的烂账都清干净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北辰,有句话,藏在心里很多年了。在柳林村的时候不敢说,后来……也没机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