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章武七年(公元228年)
陆逊手中的军报微微颤动,建业遇袭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江东将领们的从容。帅帐内炭火正旺,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
“武库被焚,粮仓受损...”周胤念出军报上的字句,声音发颤,“蜀军是如何越过千里江防,直抵建业的?”
陆逊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地图上蜿蜒的长江。他的手指轻轻点在夷陵、江陵,最后停在建业:“我们都被庞正骗了。他放弃荆南二郡,在江陵与我们周旋,都是为了掩护这支奇兵。”
他转身看向众将,声音低沉:“传令:放弃长沙、桂阳,全军退守江夏。”
“大都督!”朱桓急道,“我军刚刚站稳脚跟,岂能...”
“你以为庞正会在乎这两郡之地吗?”陆逊打断他,“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整个战局。若我们继续分兵荆南,下次遇袭的就不只是建业了。”
吴军撤退的速度比进攻时更快。在放弃两郡的同时,陆逊亲笔致信汉中:
“庞大将军用兵如神,逊自愧弗如。今曹魏势大,愿重修旧好,共御北敌。江东愿以江夏为界,永不犯境。”
这封措辞谦卑的书信,与一个月前志得意满的东吴判若两国。
江陵城头,霍峻望着退去的吴军,对冯习叹道:“大将军这一着,当真打在了东吴的七寸上。”
“不止如此。”冯习指向正在渡江的吴军,“陆逊此人能屈能伸,见事不可为便果断放弃,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十日后,东吴使者带着孙权的亲笔盟书抵达汉中。盟书中不仅承诺归还所有俘获的蜀军将士,还主动提出提供战船五十艘,水军教官百人,助蜀汉组建水师。
关平看着盟书,难掩喜色:“大将军,东吴这是彻底服软了。”
庞正却将盟书置于案上,目光深邃:“孙权不是服软,是审时度势。他看出曹魏才是心腹大患,而我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传令霍峻,接受东吴提议。但要加强江陵防务,水军训练必须加速。”
“大将军不信东吴?”关平疑惑道。
“信,也不信。”庞正淡淡道,“在曹魏覆灭前,他们是可靠的盟友。但若是有一天...”他的手指轻轻点在建业上,“利益所在,刀兵相向。”
这个冬天,长江两岸出现了罕见的平静。东吴退回江夏,蜀汉忙着接收荆南二郡,整训水师。而在北方,曹魏得知吴蜀再度联盟的消息后,也暂时收敛了兵锋。
汉中大将军府内,庞正正在批阅各地军报。关平兴冲冲进来:“大将军,东吴送来的第一批战船已抵达江陵!”
庞正抬头,窗外的雪光映在他脸上:“告诉霍峻,来年开春之前,我要看到一支可战的水师。”
“大将军是要...”
“曹魏不会坐视我们壮大。”庞正目光锐利,“下一次大战,就在黄河岸边。”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过往的战火。但在这片洁白之下,新的战局正在酝酿。三国鼎立的棋局,经过这个冬天的洗礼,已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