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晚音轻声道：“其实他也只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而已。”
徐令贤跟在后面道：“他说自己就罢了，干嘛扯上我们所有人，倒让老板以为我们都是这么想的。”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开俊神色匆匆地从楼上赶下来，他一把拉过方杰杰道：“再跟我去梁老师办公室解释一下吧。”
此时的方杰杰，眼神还透着恍惚，刚才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叫他至今还没缓过神来。他来不及作何反应，就由着李开俊拉着他去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李开俊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梁松哲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方杰杰看到梁松哲正端坐在办公桌后，表情严肃，目光犀利地看向他们。
李开俊赶忙笑着开口：“梁老师，方杰杰他年轻不懂事，今天说话太莽撞了，他心里可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就是太着急了，他说要来给您道歉呢。” 说完，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方杰杰。
方杰杰这才回过神，上前一步，低着头，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梁老师，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今天太冲动了，没考虑到您的立场，也没把事情了解清楚就乱发言，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他边说边偷偷抬眼观察梁松哲的神色。
梁松哲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凝重而深邃，让人难以猜得透他的心思：“科研不是儿戏，不是你觉得努力就可以的。言蔚和温亭的问题，根源在于她们自身能力不足，态度也不够端正，而不是我的要求过高。你不明白事情的本质，就盲目发表意见，这是对我，对科研的不尊重。”
方杰杰心里一紧，头更低了，小声道：“梁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正。”
梁松哲却没有理会他的道歉，继续说道：“我今天说这么一番话，不是要听你道歉，而是要你清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我的实验室，努力和态度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做不到，你真的不适合留在这里。”
李开俊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着急，忍不住道：“他平时也挺努力的，最近在学成像，每天晚上都留到深更半夜才走，态度还是端正的，就是太不会说话了。”
方杰杰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梁老师，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我会努力改正，也会更加努力做科研，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开俊见梁松哲神色略微松弛了些，又忙不迭地补充道：“他最近也是有点着急了，他家里人一直指望着他快点毕业工作挣钱呢，所以他也是压力很大，担心自己做不好会延毕……”
梁松哲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
方杰杰谢过，赶忙和李开俊退出办公室。一路踉跄着走到实验室，方杰杰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墙上。
李开俊安慰道：“别太往心里去，以后注意就行。”
方杰杰点了点头，声音里夹杂着无奈和失落：“师兄，这事是不是就算过去了。”
他这一问，李开俊竟也不知从何说起。梁松哲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虽然放方杰杰离开了办公室，但谁也不清楚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往后，他会不会对方杰杰另眼相待，给他更加严苛的考验，这一切都无从得知。李开俊看了一眼方杰杰，不由得为他的未来感到担忧。
犹豫了一会儿，李开俊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应该…… 算是过去了吧。梁老师也没提换导师的事情了，说明他还是愿意给你机会的，你以后做事说话多留个心眼儿，千万别再犯浑了。”
郑念章瞧见他们回来，站起身，提高音量对众人说道：“也不早了，我们要不去吃饭吧。”
众人纷纷起身响应，椅子挪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郑念章在起身的瞬间，下意识地偏过头，目光扫向旁边游原的座位。那原本应该坐着人的地方，此刻空荡荡的，她这才后知后觉，游原又提前离开了。回想起最近这段时间，游原似乎总是独来独往，再也不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吃饭了，也不知道这回他又跑哪儿去了。
一行人沿着走廊出去，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地面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汪晴感慨道：“实验室里真是迎来送往，永远不会有人少的时候。”
徐令贤瞅了眼还在发呆的方杰杰，笑着调侃道：“不过，咱们实验室如今进来的可都是实打实的人才，未来可期啊。”
姚晚音侧头看向汪晴：“明年你也要毕业走了，有什么打算吗？”
汪晴抿了抿唇，声音轻了几分：“我想先考选调生试试。”
徐令贤笑道：“你和薛姝一样啊，也想去体制内。”
汪晴摇摇头道：“可我没薛姝师姐那么厉害。”
徐令贤道：“师妹你也很优秀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丁晓苹走在后面，闻言插了一句：“现在看你们硕士毕业就走也挺好的，早点脱坑早点解脱。”
徐令贤笑着回头：“哎呀，师姐你马上也要修成正果了，别说这些丧气话。”
郑念章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言蔚师姐和温亭师姐的文章还没投吧。”
姚晚音点点头：“温亭的好像要投了，她今天还问我要cover letter的模板呢。”
丁晓苹道：“我以为言蔚会在她前面投呢。”
汪晴叹了口气，焦虑道：“说起文章我又紧张了，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为难我。”
徐令贤道：“你在老板那儿一直还可以啊，不用这么担心。”
姚晚音也附和道：“你不是都已经开始写了嘛，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你的进度已经算很快了。”
汪晴苦笑了一下，声音又低了下来：“说是这样说，可等到真正投出去也不知道要多久，而且我这种小文章，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
她的声音渐渐消散在走廊尽头，只剩下暮色映照下脚边晃动着的细长影子，仿佛也在诉说着她的迷茫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