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两难的境地中挣扎了好一会儿，周悫才硬着头皮，试探性地问道：“师兄，要不……等风小一点再开？”
“让你开你就开。”李开俊的语气冷了下来。周悫是自己带的人，本应和自己站在一边，可现在瞧他这话头，明显是偏向冯镜心，这让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周悫被李开俊这冷冰冰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冯镜心，眼神里满是无助与歉意：“师姐，要不我先打开通一下风，过会儿我再把窗户关上，用纸巾重新粘好，你看行不？” 说完，他盯着冯镜心，大气都不敢出。
冯镜心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开口拒绝，就这么沉默着。周悫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伸出手，把窗户往外推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他刚回到座位上坐下没多久，屁股还没把凳子坐热乎，就听到冯镜心说道：“把窗户关上吧，冻死啦。”
周悫连忙又站起身，手忙脚乱把窗户关上，心里一阵发虚。
“周悫，你把窗户再打开一下，还有味道呢。” 李开俊尖锐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周悫心里叫苦不迭，小声嘟囔着：“对不起啊师姐。” 然后再次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这一下，冯镜心彻底被激怒了，她 “嗖” 地一下站起身，用力地把窗户重重合上，那 “砰” 的一声，仿佛在宣泄着她心中所有的不满。
“就开这么点时间，味道怎么散得完。” 李开俊还在不依不饶地抱怨着。周悫夹在两人中间，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所措。他实在受不了这压抑又混乱的氛围了，趁两人还在僵持，脚底抹油，偷偷溜出了实验室。
刚一出门拐弯，周悫就看到了郑念章，他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立刻把刚才在实验室里发生的糟心事一股脑地向她吐槽了出来。
郑念章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是挺尴尬的。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跟他们说，你们要开要关都自己动手，别叫我。”
周悫苦笑道：“那我哪敢啊。他们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师姐，我怎么敢这么说。”
郑念章安慰道：“唉，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俩就喜欢这么掐来掐去的，我们都见怪不怪，习惯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以后碰上这种事儿，尽量躲着点。”她瞧着周悫依旧心神不宁的模样，想着换个话题让他宽宽心，便开口问道，“后天元旦节，你回家吗？”
“回家啊，不过不是说好了元旦回来大家一起吃饭嘛，他两现在闹成这样子，还怎么在饭桌上吃饭，我看着都尴尬。”
郑念章笑道：“他两这样是家常便饭了，在实验室里吵归吵，到了聚餐的时候，该吃该喝可不耽误。他俩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
周悫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聚餐那天，冯镜心再度缺席，就如同以往无数次集体活动时一样，不见踪影。不过这一回，情况稍有不同——她去了印度。
早在一周前，在梁松哲的办公室里，冯镜心便向他郑重宣布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我昨晚已经把你的文章提交了，估计这会儿就等着审稿人分配编辑呢。” 梁松哲靠在那张油亮的老板椅上，悠哉游哉地晃着二郎腿，时不时端起旁边的马克杯，抿上一口咖啡。
冯镜心坐在对面，身姿笔挺，她咬了咬下唇，还是下决心说：“太感谢您了，梁老师。文章投稿后，等意见回来大概得一个月，眼瞅着年底了，马上就放寒假，所以我想跟您请个假，出去散散心。”
梁松哲眼睛眯起，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打算请多久？”
冯镜心道：“一个月吧。”
梁松哲有些惊讶，他略微坐直了身子：“这么长时间？难不成你要出国？”
冯镜心迎着梁松哲惊讶的目光，毫不回避，干脆利落地说道：“是的，我要去印度。”
这话一出，梁松哲原本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半口咖啡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得溜圆。“你去那儿干什么？那儿可不太平啊。” 他忍不住追问道。
“我一直有练习瑜伽的习惯。之前我的瑜伽启蒙老师在大连，他们每年都会去印度进修。前段时间她找到我，让我跟着一块儿去，给他们当翻译。我琢磨着正好能放松放松，就答应了。” 冯镜心耐心解释着。
梁松哲眉头紧锁：“可你去国外那么远，万一审稿意见回来了……”
“我会带上电脑的。要是文章审稿意见回来了，我肯定会及时处理，绝对不会耽误工作。那边虽说有些落后，不过互联网总归还是有的吧。” 冯镜心神色认真，语气坚定。
一时语塞，梁松哲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水笔，在手中轻轻转动着，眉头依旧紧紧皱着。
还未等梁松哲开口，冯镜心就继续说道：“您也清楚，我这段时间压力特别大。现在这篇文章的实验，都是我重新设计、重新做的，之前那些，您也知道，我没法再用了。”
梁松哲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他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他最后说。
也许是讨厌的人不在身边，李开俊今天的心情格外高涨。去饭店的路上，他就叽叽喳喳和大家唠个不停。到了饭店，众人围坐在提前预定好餐厅包厢里，菜单在每个人手中传递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想吃的菜，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
然而，每点完一道菜，李开俊便迅速掏出手机，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如飞般点击，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运算。紧接着，他扯着嗓子大声报出菜品的总价，声音瞬间打破了原本和谐的交谈氛围：“这道招牌红烧肉五十八块，加上之前点的，目前一共是三百三十六块了啊。” 在餐厅的一片喧闹声中，他这突兀的报价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