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辰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却字字诛心:
“就算我愿意帮你,又如何?我打不过时缘。”
朱星辰看着邢萤那张因为他的话而变得煞白的脸,最后补了一刀:
“我想,你在武道院里,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愿意’帮你的人,也不缺我这一个。更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万森离开的方向,此刻才看向邢萤:
“你也算是‘名花有主’了,虽然现在看来这‘主’好像不太想要了?但我也不能夺人所爱啊,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前半段似真似假的“表白”让人难辨真假,后半段毫不留情的拒绝和讽刺则彻底撕破了脸。
朱星辰用他独特的方式告诉邢萤:别做梦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也不会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眼看着朱星辰也转身,迈着悠闲的步伐朝着宿舍方向走去,邢萤终于彻底崩溃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强烈的孤立感和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不甘心地对着朱星辰的背影尖声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倔强: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连你也不愿意支持我?!朱星辰!你给我站住!”
朱星辰的脚步停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回头。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他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也如同最后的审判,击碎了邢萤所有的幻想和自我欺骗:
“不。我喜欢的是金阙。”
说完,他不再停留,脚步轻快地消失在了宿舍区的入口处。
原地,只留下邢萤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月光下,站在空旷的宿舍区门口。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也吹干了地脸上最后一点湿意。
邢萤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十分钟后,时缘刚结束简单的洗漱,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走到客厅。
他看了一眼正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对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李平分,喊了一声:“平分,我洗完了,你去吧。”
李平分头也不抬,含糊地“嗯”了一声,手指依旧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在查询着什么资料——可能是兑换列表,也可能是关于秦无余导师的传闻。
时缘也不催他,自顾自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准备看看武道院内部的电视频道有没有什么新鲜内容。手指刚按到开机键——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平分依旧沉浸在手机世界里,仿佛没听见。
时缘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刚刚拿起的遥控器又放回茶几上,起身走向门口。
快走到门口时,他习惯性地问了句:“谁呀?这大晚上的。”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我,郭嘉仁。还有林万森。”
时缘眉头微挑,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他们来干什么?他伸手拧开门锁,打开了房门。
门外果然站着两人。
郭嘉仁脸上依旧是那副仿佛永远不变的、洞悉一切的和煦微笑,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
林万森则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脸色在走廊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复杂,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大的、半透明的塑料袋,里面隐约可见几罐啤酒的轮廓。
时缘虽然打开了房门,但并没有立刻侧身让两人进来的意思。
他挡在门口,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语气平静但带着明显的距离感:“你们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万森手中的袋子上。
林万森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举起手中的塑料袋,对着时缘晃了晃,里面罐子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种难得的、近乎恳切的意味:“时缘,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谈谈。方便吗?”
这话说得很直接,也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
林万森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只见朱星辰不知从哪里溜达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袋刚从小卖部买的零食。
他经过门口的林万森和郭嘉仁时,脚步微顿,扭头看了两人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和了然,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冲时缘点了点头,便侧身从门缝挤了进去,径直走向厨房的方向,仿佛对门口的对话毫不关心。
郭嘉仁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向前微微倾身,用一种轻松却不容忽视的语气问道:
“时缘同学,怎么,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坐坐吗?就这么让我们在门口站着?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时缘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堵着门。他抿了抿唇,侧身后退一步,让开了入口,简洁地说道:“进来吧。”
郭嘉仁道了声谢,率先一步迈入屋内。
然而,林万森却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他再次看向时缘,眼神坚持:
“时缘,方便咱俩去外面单独聊一聊吗?就我们两个。”
时缘这下真的有些好奇了,他看着林万森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玩味:
“哦?什么事这么神秘?非得出去说?进屋聊不可以吗?客厅不行的话,去我房间,也是就咱俩,保证安静。”
他以为林万森是担心宿舍里人多嘴杂。
林万森摇了摇头,向前走近一步,几乎贴着时缘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谨慎说道:
“主要是担心‘璇玑’。宿舍里肯定有监控和音频采集,这……也算是我的一件私事,不想留下记录。”
今天下午晚上拜师结束后,从各自导师那里也进一步了解到了学校给每一个宿舍分配璇玑的作用。
“璇玑”是龙国最高科学院研发并部署在重要公共区域、包括各大武能学院内的通用型人工智能辅助管理系统,负责安全监控、信息管理、数据分析等,几乎无处不在。
林万森的顾虑,时缘瞬间就明白了——有些事情,确实不适合被“记录在案”。
时缘脸上的玩笑神色收敛了,他深深地看了林万森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转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平分,我出去一下。郭嘉仁,你和平分他们玩哈。” 然后也不等里面回应,直接在玄关处换上了外出的运动鞋,对林万森示意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宿舍,留下郭嘉仁在客厅里,对着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八卦的李平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
宿舍区外的夜晚,与白日的喧嚣截然不同。
大部分新生都已回到房间,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隐约传来笑闹声。
路灯沿着道路整齐排列,洒下昏黄的光晕。
在林万森的带领下,两人并没有走向宿舍区中心的活动广场或便利店,而是拐上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道,朝着学校的东边区域走去。
起初,路边还有明亮的路灯,但越往前走,路灯的间距越大,光线也越发昏暗。
道路两旁种植着高大的乔木和茂密的灌木丛,在夜色中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将本就微弱的光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盛夏的夜晚本该闷热,但在树木的遮蔽下,加之越来越靠近水边,空气变得湿润而微凉。
晚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虽然时缘胆识过人,但行走在这逐渐被黑暗和寂静吞噬的小道上,四周只有林万森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和两人的呼吸声,依旧让他感到后背略微有些发凉,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对未知环境和深夜独处本能的警惕。
他体内的火系武能微微流转,让身体保持着一丝暖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时缘默默地跟在林万森身后半步的位置,既保持着跟随,也留有一定的反应距离。
他能感觉到林万森的情绪不太对劲,似乎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面积不大但颇为幽静的人工湖出现在眼前。湖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对岸是武道院的植物园和实验楼,此刻只有零星几盏指示灯亮着,倒映在湖水中,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光带。
湖心还有一个小亭子,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湖面的细微水声和更远处隐约传来的夏虫合鸣。
林万森停下脚步,指了指湖边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坡上有一块平坦的巨石,被导师们戏称为“高坡岩”,是学校里一些喜欢清静的导师常来的地方。
“去上面吧,视野好,也干净。” 林万森的声音有些干涩。
两人沿着缓坡走上高坡岩。岩石表面确实被打扫得很干净,旁边还铺着人工草坪。
两个大男生也不讲究,直接席地而坐。夏夜的草坪带着日晒后的余温,坐上去并不冰凉,反而有些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