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一冒出来，彭鲲自己都觉得有戏。
胖子？罗秦？龚明？余明？
算了，不想了。
他突然笑了，拍了拍林华华的肩：“既然送了，你就收着呗。”
“啊？彭哥，这……不合适吧？”林华华吓一跳。
“我说收下，你就收下。”彭鲲脸色一沉，语气没得商量。
他想看看，这背后是谁在耍花样。
礼物迟早会引出人来。
至于这堆东西——他彭鲲还真不缺那几万块。
几百万的身家，还真不把这点玩意儿当回事。
就当是……给勤快员工的奖金了。
林华华心里七上八下，可女人嘛，谁不爱这些亮晶晶的好东西？
看他态度这么硬，她也只能捏着鼻子收了。
下班后，她盯着桌上那几件奢侈品，发了好久的呆。
和彭鲲想的一样。
——是不是有人追她？
可她翻遍记忆，也没想起来谁这么大胆。
她没动那些礼物，连包装都没拆。
天越来越热。
街上行人像被太阳赶着跑。
林华华刚在便利店买了杯冰奶茶，正低头吸溜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一回头——
“林小姐，我们老板想见您，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得笔直，说话不带半点情绪。
怪了。
这人看着，竟没让她觉得危险。
可她也不是傻白甜。
“你老板是谁？凭啥我得跟你走？”她抬眼，嘴角一翘，“我随叫随到，岂不是挺掉价？”
男人没急，反而笑了一下：“您不想知道，是谁送的那些礼物吗？”
林华华一愣。
“礼物？”
她心头猛地一颤。
那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像根刺，扎了她好几天。
她咬了咬嘴唇：“……行，我去。”
一辆加长黑车等在路边。
车开得飞快，半小时后，停在郊区一片低调却贵到离谱的别墅群里。
林华华心里咯噔一下。
富二代？还是哪个隐形豪门？
她搜遍脑子，也不记得自己认识哪号人物。
“林小姐，请。”
黑衣人带她停在一栋宅子前。
这哪是别墅？简直是私人王国。
前院大得能开运动会，中间喷泉咕嘟咕嘟冒着水，两边全是她叫不出名字的稀有花草，一看就是每天有人精修。
甚至——她还看见一个高尔夫球场！
跟彭鲲那套小破楼一比，她突然觉得自家都算棚户区了。
推门进去。
大厅空旷，阳光从顶棚洒下来。
一个白色身影，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是谁？”
她下意识问出口。
——居然是个女的？
而且……那背影，莫名熟悉。
女人缓缓转过头。
四目相对。
空气静了三秒。
“是你？”
林华华瞳孔一缩。
姜舒？
竟然是她！
这个跟她死对头的女人！
林华华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刚迈两步，又猛地回头，甩下一句：“那些东西，我明天就给你退回去！”
她不是记仇的人，但她和姜舒，天生不是一路人。
她是苏采薇那边的。
姜舒，是苏采薇的死敌。
她俩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连点头都嫌脏。
“哎哟，林妹妹，急啥呀。”
姜舒却一点不恼，笑着起身，一把拉住她手腕，跟拉自家姐妹似的。
“我找你，真没别的意思。”
她语气软得像糖，手还捏了捏林华华的手背。
“打从京城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咱俩特别投缘。”
她说话不吵不闹，可每句都像小钩子，勾着人耳朵。
“你放心，今天不聊彭鲲，也不提苏采薇。”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轻了些：
“其实……我特别羡慕你。”
“羡慕我？”林华华笑了，“你日子过得像皇后，我连饭钱都得算着花，你羡慕我？别开玩笑了。”
姜舒却认真起来。
“你不明白。”
“我从小到大，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
“学琴、学舞、学礼仪、学谈判……每天睁眼就是任务，闭眼是下一天的安排。”
“没人跟我说‘你想吃什么’，只有‘今天你表现好了，奖励你多玩十分钟’。”
她垂下眼，声音轻得像叹息：
“连哭，都要挑时间。”
姜舒知道，女人最吃哪一套——那就是苦情戏。
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外人瞧她风光无限，姜家未来掌舵人，穿高定、坐豪车、一开口全场安静。可谁看见她半夜三点还在改企划案？谁看见她挨过多少白眼、被多少人背后捅刀？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她连哭都不敢大声，怕被人说“女人就是情绪化”。
一个女孩子，在一堆世家子弟里杀出一条血路，能站上族长之位，本就是天方夜谭。可她硬是咬着牙，一步一步，踩着泥泞爬了上来。
“他们都对我笑，客客气气，点头哈腰。”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可没人敢跟我掏心窝子。连我爸妈现在说话都像在哄炸药包，生怕我一不高兴，他们就滚出姜家。这些年……我一个人走的，真挺累的。”
“啊……”林华华倒抽一口冷气，眼圈一下红了。她没多想，直接坐到沙发边上，身子微微前倾，耳朵竖得老高，生怕漏掉一个字。
窗外，彭鲲盯着屋里这幕，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是太嫩了。”
隔着玻璃，他耳朵好使，连姜舒咬字的轻重都听了个清楚。她要是真孤寂到想找个知心人倾诉，找谁不行？找他身边刚认识的林华华？开玩笑。
这不是找朋友，这是在布局。
先拉拢他身边的人，铺路、铺情、铺软刀子。等林华华信了她、替她说好话，他彭鲲再想硬刚，就成了冷血无情。
“你真以为，你把全天下人都哄开心了，我就得低头？”彭鲲扭头就走，脚下一刻没停。
他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一件事——看看是谁给林华华送了礼。
现在知道了，是姜舒。那就没必要多留。
他踩着月光，慢慢踱在小路上，脑子里盘的却是艺考所那堆事。
最近全网都盯着那个榜单——谁上榜了？谁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