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天空,半天没吭声。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回过味儿来。
“林华华。”
“嗯?老大,咋了?”
“胡良成,认识不?”
“当然啊,雨汐姐姐的亲哥嘛。”
“他现在被我关禁闭了。新任务:监督他,帮他洗心革面。”
“啥?!你抓了他?!你不怕雨汐姐姐回来把你撕了?!”
“我可是艺考所所长,公事公办,天经地义。徇私枉法?我这种人,可能吗?”
他说得正气凛然,嘴角却偷偷往上翘。
你们不是义结金兰吗?好啊,现在你们的“义妹”亲哥,被我摁在牢里,还让你去管他。
管严了,你面对姜雨汐心里过意不去;管松了,你对不起“职场人设”。
两头不是人,滋味儿如何?
“那……丹顶鹤奖这边的事咋办?”
“继续干!你没看现在所里,哪个人不是一个人当两个用?你这是锻炼你全能型管理能力!”
彭鲲忍笑,一脸“为你好”的表情。
林华华刚点头,一抬眼,瞧见他嘴角那抹坏笑——
她瞬间懂了。
卧槽!这厮,纯纯的记仇狂魔!
昨天冷落他,今天直接下绊子,还下得明明白白!
林华华看着眼前这张无辜脸,心里只剩一句:
完了……这锅,我背定了。
“采薇姐!你快管管你家那口子!他又欺负我了!”林华华一把拽住苏采薇的袖子,眼眶都红了。
“别怕,有姐在。”苏采薇轻轻捏了捏她手背,像哄小妹妹似的。
她们四个人昨天刚磕头拜了把子,按年纪排了顺序:姜舒老大,苏采薇老二,姜雨汐老三,林华华最小。眼下这最小的妹子跑来找二姐告状,她能装听不见?
苏采薇转身走到彭鲲跟前,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阿尘,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要是真气不过,晚上我给你熬碗汤,加点枸杞红枣,补着呢。”
彭鲲愣了一下。
他是那种说话算话、一言九鼎的男人,可现在看着苏采薇眨巴着眼,悄悄冲他竖了根小拇指——那动作,只有他俩懂。
他干咳两声,正经八百地说:“林华华,经过艺考所重新审议,你这段时间就专心搞丹顶鹤黏土奖的项目,别的活儿不用管了,清闲着。”
“耶!二姐万岁!”林华华当场蹦起来,恨不得原地转圈。
—
回到艺考所,胡良成已经先回来了。
留守的胖子他们一脸懵:“这人怎么自己送上门来?”
一问才知道,是被彭鲲半路逮个正着。
胖子心里直竖大拇指:牛!真牛!
娱乐圈烂人多,但敢在彭鲲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没几个。
禁闭室里,胡良成瘫在椅子上,脸白得像隔夜的粥。
要是能买后悔药,他能砸光祖宗十八代的家底。
不用猜都知道,彭鲲肯定把他那点丑事全捅出去了。
果然,彭鲲回程路上就在微博发了公告:
【艺考所彭先生】模特胡良成因品行恶劣,处以半年禁闭+劳动改造。特此通报。
“劳动改造?”胡良成当场傻眼。
啥玩意儿?这是拍电影呢?
彭鲲慢悠悠开口:“你以为禁闭就是关你在这儿躺着刷手机?”
他顿了顿,冷笑:“太仁慈了。”
有些人关一关就老实了,但像胡良成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连吃软饭都敢当着直播镜头喊“老婆给我买奶茶”,你关他十天,他当免费度假。
“那……到底怎么个改造法?”胡良成试探着问。
彭鲲二话不说,丢给他一套衣服。
灰扑扑,皱巴巴,领口还缝着“环卫”俩字。
胡良成眼睛一瞪:“扫……扫大街?!”
“不敢?那现在就能走。”彭鲲挑眉。
“不敢不敢!我扫!我扫!”胡良成哆嗦着穿上,生怕迟一秒就被赶出城。
大清早,天还不热,人也不多。
彭鲲站在街口,指了指前方:“这条街,归你了,从东扫到西,再从西扫回来。”
胡良成抬头一看——妈呀,四公里!来回八公里!
他去年连爬五楼都喘,现在让他扫马路?!
“要不……我跑了吧?”彭鲲好心补充,“没人拦你,反正也没人看你。”
胡良成:……我敢吗?
他捏着扫帚,含着泪,开始一下一下蹭地。
彭鲲则走到一边,跟扫地的王阿姨闲聊。
“王姐,天天扫街,累不累?”
“以前是真累,垃圾乱扔。现在不一样咯,咱魔都搞垃圾分类,老百姓都懂了,扔得少了,路上干净多了。”
王阿姨瞥了一眼远处那个吭哧吭哧扫地的年轻男人,认出来是彭鲲,赶紧压低声音:“哎哟,彭所长,那小伙儿满头汗,让我去替他扫会儿?”
“别。”彭鲲摇头,“他在劳动改造,不是来体验生活的。”
“啊?劳动改造?”
—
这条视频传开的时候,没人当真。
胡良成?那不是个靠八卦上热搜的三流模特吗?
可视频一播放,全网炸了。
【今天上班路过艺考所门口,看见一男的穿着环卫服在扫街,我拍下来了……你们看!】
画面里,一个穿橙色马甲、戴草帽的男人,佝偻着腰,吭哧吭哧扫着马路,扫帚划过地面,灰尘乱扬。
旁边,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站着看,手里还拎着瓶冰镇矿泉水。
背景音乐是《最炫民族风》。
弹幕疯了:
“这真是彭鲲干的??”
“他是不是把人当成真人秀在拍?”
“扫八公里??我打完游戏都不想挪窝啊!”
“求个地址,我带八宝粥去支援!”
“所以……这就是‘劳动改造’??”
“我服了,彭鲲真不是人,是天选之子。”
视频结尾,胡良成一屁股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喘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帽子歪了,脸上灰一道黑一道。
他抬头,正好对上镜头。
眼神,空了。
——
而彭鲲,在远处,嘴角勾了勾。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没罚钱,没开除,更没搞什么道德审判。
他只是让他,亲手把自己最看不起的尊严,一寸一寸,扫进垃圾桶。
彭鲲穿着一身利落的夹克,蹲在艺考门口,正跟个穿橙色马甲的保洁大姐唠嗑,脸上的表情比跟经纪人谈合同时还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