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鲲只是点点头，没多说，径直坐到观众席前排，盯着舞台。
下一个就是王姒姒。
灯光一亮，她出场那瞬间，台下吸气声都齐了。妆容清雅，衣裙如云，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浮夸，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干净。等她一开口，整个剧院像被雷劈了——那嗓音，又轻又亮，像风铃撞进月光里，带着点沙，却直捅人心窝。不炫技，但每一句都钉进耳朵里。
彭鲲倒是挺淡定。他上辈子可听过她巅峰时期的现场，知道这丫头有货。
“这才对嘛，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可韩紫她们，一个个瞪得跟铜铃似的。
“这……这声音是她？”韩紫差点把手机捏碎。
“虽然还有点毛躁，”她小声嘀咕，“可这底子……炸了啊！只要再打磨半年，她能进顶尖那一批，真不是吹的。”
“穿透力太绝了！”舞台导演在旁边直拍大腿，“清亮不刺耳，轻盈还带劲，像是带着温度的空气，钻进人骨头缝里。”
“彭所长，您这运气，是开过光吧？”导演转头就问，“王姒姒以前连抖音都上不了热搜，您咋就眼那么毒，一眼相中她了？”
彭鲲咧嘴一笑：“你信不信，纯属瞎猫碰死耗子？”
导演心里翻白眼：信你才有鬼！可转念一想——彭鲲天天忙着艺考、晚会、丹顶鹤奖，连厕所都没空上，哪有闲工夫满街挖人？这丫头，确实是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宝贝，碰上了，真就是命。
王姒姒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连后台的歌手都跟着拍手。没人是凑热闹，都是真心服气。她站在台中央，眼泪差点没憋住：“谢谢大家！谢谢你们！”
她抬头，一眼就看到前排那个穿着廉价衬衫、啃盒饭的男人，冲她轻轻点头，笑得特别温和。
“明天……得请彭所长吃饭，必须的。”她心里发誓。
下一个是韩紫。
稳如泰山的老牌实力派，不需要爆，只要不失误，就能镇住全场。后面的选手也都差不多，有经验，有资历，台风稳、心态硬。王姒姒是突然冒出来的璞玉，她们是磨了十年的刀锋。
彩排折腾到傍晚，彭鲲也该撤了。
魔都歌剧院压根没食堂，连个餐厅影子都没有，饭菜全是外送的外卖盒饭。
所有人，不管是明星还是勤务员，全蹲在角落，打开饭盒，筷子一插，边吃边聊。形象？现在哪顾得上这个？还有两天就直播了，时间比命还金贵。
彭鲲二话不说，拉过个塑料凳，一屁股坐下，左手饭盒，右手筷子，吃得香喷喷。
“哎哟彭所长，真对不住，我没想到您今天过来，连个好饭都没给您备！”导演连忙赔笑，腰都快弯成虾米。
以前这人可不把彭鲲当回事，现在？嘿，郭老刚跟他聊得那叫一个热乎。这不明摆着——彭鲲背后有大树，还不是普通树，是参天巨木。
“别整那套虚的，”彭鲲扒拉一口米饭，“有青菜，有鸡腿，还有蛋，够丰盛了。咱又不是皇亲国戚，吃啥山珍海味？”
“您真是……全行业最接地气的领导！”导演忍不住夸，差点把舌头吞了。
就在这时，韩紫端着饭盒过来了，一屁股坐他旁边，也没客套，直接问：“最近忙坏了吧？丹顶鹤奖快开了，一堆烂事堆着。”
“还行，”彭鲲耸耸肩，“木子建盯得贼紧，我放心。再说，又不是他一个人扛，那群老家伙谁不是人精？有他们顶着，我躺着都能收成果。”
韩紫看了他一眼，笑了。这就是她喜欢跟彭鲲说话的原因——不端着，不装腔，有真事儿，不整虚的。
远处一堆人眼红得直跺脚。
能和彭鲲坐一块儿吃盒饭，谈笑风生？这得是多大的脸面？
不是谁都能跟彭鲲搭上话的。
“啧，啥时候我能跟彭所长唠两句就好了？”
“韩紫真是走运，一下子入了彭所长的眼。”
“可不是，前阵子她办慈善晚会，彭所长连场都没错过，亲自到场捧场呢。”
“估摸着从今往后，谁见了她都得笑脸相迎。”
周围人你一嘴我一嘴，心里酸得跟吃了柠檬似的。
韩紫人是真有才，可她太轴了，天天把钱往慈善堆里砸，谁见了都绕着走——谁愿意跟个活菩萨似的，自己饿着肚子给陌生人发钱？
但现在不一样了。
人家背后可是有彭鲲撑腰！
哪怕不看韩紫本人，也得掂量掂量彭鲲的面子。这下，谁都得重新掂量一下，这姑娘到底是个“傻白甜”，还是个藏龙卧虎的主儿。
角落里，王姒姒一个人默默啃着饭，筷子在碗里戳了十几下，手心都汗湿了。
她刚才上台唱得是挺炸，可现在这屋子里坐的，哪个不是混了十几年的老牌歌手？平时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更别提凑过来寒暄。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会讨好谁，也不懂拍马屁。
可彭鲲不一样啊。
他亲自给她写歌，还让她站上这个舞台——这份恩情，没谁比她更懂。
她越想越觉得，今天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终于，她鼓足一口气，端着盘子挪到了彭鲲桌边。
“彭……彭所长，我能……能坐这儿吃吗？”
“当然能啊，这饭桌又不是你家祖坟，谁不能坐？”彭鲲笑着一摆手，“真要较真，你上去唱完直接躺舞台吃都行，反正我不嫌脏——但你可别把琴键弄成油炸鸡翅，那可都是人一双手调出来的。”
他乐呵呵的，王姒姒却臊得耳朵根都红了。
她小声嘟囔：“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坐下后，她偷偷瞄着彭鲲和韩紫还有导演那头，三人聊得随意又自然，像老友叙旧。
可她？连插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心里急得像猫抓：王姒姒！你傻啊！说话啊！张嘴啊！这机会再不来，你今晚能梦到彭所长都算祖上积德！
正咬牙准备豁出去开口——
“好了，我吃饱了。”彭鲲起身擦手，“艺考所那边还堆着一摊子事儿，王导，这儿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