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哪里了？”叶河刚返回到云府，就被林瑶在门外见个正着，单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叶河打一个寒颤，“去外面坐了一会，心境自然凉吗？”
“你手上的钱袋是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
林瑶的脚步逐渐靠近，叶河率先上前将钱袋放在她手上，“外面遇到一个老者，帮了点忙赚了点费用，不是想着回来交给你吗？”
本以为她不会再问，结果又蹬鼻子上脸，“我怎么没遇到这么好的老者？”叶河连忙挥舞手解释，嘴里说道是真的遇到了一个老者，而且武力深厚。
“你还不回万鹤宗吗？我们也要赶快回天虹学院。”
林瑶摆摆手道，“不慌！宗门可没有管过我们的人生自由。”叶河听着却有点向往，这么好的一个宗门，不管弟子们的人身自由，在自由中成长，算是一个特别的管理方式。
这时，耳朵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往下方向貌似是在后山森林，还听到蹦一蹦的响声，顿时让叶河不由想起老者的乌龟，恐怕应该是被人发现，以为是什么奇怪生物。
撒腿就跑，林瑶差点没反应过来，呆愣了一会儿，便跟过去，过了一会儿终于与叶河的身影跑齐。
“怎么了？跑这么快？”
叶河逐步诉说，“恐怕是我之前遇到的一位老者，遇到了麻烦还是得上去看看。”
“啊！你说的真的啊！”
林瑶以为是编的一个故事，经过这么一说，不得不让人相信，而也对这位老者产生了兴趣。
等跑到现场，果然是这位老者遇到了麻烦，周围人全部在指责他带了一只怪兽进来，这么大的乌龟，一看就是经过特殊东西附魔，老者连忙解释，但众人就是不相信。
“人家说的是对的！这乌龟并不是什么怪物？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物。”叶河穿过人群来到老者旁边，对着大家解释道。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啊？何等的生物能长这么大？话说你吃了这么久，也没长那么大呀！”
“就是就是！你不会和这个老头是一伙的吧？一看就是同伙。”
“是想来祸害我们吗？心何存义。”
旁边的人议论声骤然响起，刺耳的质疑声融入叶河内心，就像被千万只剑柄刺入。
叶河准备又上前解释，老者抓住他手将他拦住，自由则是来到面前，淡定从容的表达，“你们说我是坏人之相，可我从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哪只眼睛看到？就用别样的眼光看待人，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丑恶的人性。”
那几个讨论到最激烈的瞬间闭了嘴。
一旁的林瑶，这是打心底的对他欣赏，心里不断夸赞，“这老者可以啊！叶河说的没毛病，这种文武双全之人可是万人追捧。”
这时，监督卫的铜锣声由远及近，叶河还未看清来人模样，就见三道流光破空而来。
为首的男子身披玄色劲甲，腰间悬着刻满符文的青铜令牌，身后两名女子一持长鞭一握玉箫，周身萦绕着冷冽的肃杀之气。
“何人在此聚众喧哗？”
男子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后锁定在老者与乌龟身上，“周州山禁地岂容异兽横行？带走！”
叶河正要开口辩解，林瑶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她警惕地盯着监督卫腰间的令牌，压低声音道，“那是巡天司的标记，在天虹学院的古籍里见过，专司上界与下界交界之地的监察......”
话未说完，持鞭女子已甩出锁链，符文闪烁间将老者与乌龟一并束缚。
叶河心急如焚，刚要施展身法救人，却见老者冲他微微摇头。
“无妨。”
老者的声音虽被锁链禁锢，却依旧沉稳，“或许，这倒是个探访云界的契机。”
“云界？”林瑶困惑地重复。
监督卫们动作极快，转眼便将众人驱赶到一处传送阵前。
随着符文亮起，叶河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一座悬浮在云海中的古城出现在眼前。
城墙由墨玉砌成，城门上方“云界城”三个古篆字流转着神秘光芒。
“你们已踏入云界，上界与下界的夹缝之地。”
玄甲男子收起令牌，语气稍缓，“那只灵兽体内蕴含下界气息，按律法需交由界主审问，至于你们......”他目光扫过叶河等人，“既与此事有关，也须随行。”
穿过城门，叶河被眼前景象震撼，街道上行走的修士有的脚踏飞剑，有的驾驭奇异灵兽，商铺林立，贩卖着他从未见过的丹药与法器。
更令人惊奇的是，空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玉简，仿佛星河坠入尘世。
“原来传闻是真的......”
林瑶喃喃自语，“古籍记载云界是两界交汇的枢纽，能同时见到上界的仙法与下界的奇术......”
在监督卫的押送下，众人来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殿门缓缓开启，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请诸位入内一叙。”
踏入宫殿，鎏金烛台将穹顶的星图壁画照得流光溢彩。
中央玉座上，莲天月身着月白广袖长袍，发间银簪垂落的珠串随动作轻晃，眼尾一抹朱砂痣似融了月色，温润中透着威严。
“莲界主，此龟确非凡物！”玄甲男子刚要禀明，却被老者打断。
“莲女界主容禀。”
老者虽被符文锁链缚着，却躬身行了个大礼，“此龟乃二十年前我在下界乱葬岗所救，彼时它尚如幼猫大小，壳上裂痕深可见骨，我以灵力滋养，又寻来千年灵泉喂养，方有今日模样。”
老者掌心贴向龟壳，竟发出呜咽般的低鸣，“若它真是魔兽，又怎会对我这般亲昵？”
莲天月指尖轻点扶手，壁画上的星辰突然流转，她望向蜷缩在老者身旁的乌龟，眼眸泛起微光。
“魔兽之辨，重在气息，但你这龟......”
话音未落，持玉箫的女子突然上前，“界主，这龟体内似有禁制波动，怕是被人刻意压制魔性！”
殿内气氛紧绷，叶河心下一急，跨出半步，“界主！如果此乌龟是魔物，那岂不早就掀翻天地？何必等到现在。”
叶河的话音刚落，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莲天月指尖悬在半空，目光突然转向案几上一本古朴的典籍。她素手轻挥，那本烫金封面的书卷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间，一枚干枯的玉色花瓣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若有似无的轨迹。
“《万兽图鉴·下卷》......”
莲天月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兽类图谱，“天元龟，栖息于下界幽冥渊，以星辰碎屑为食，百年方长三寸......”
她的目光突然顿在某页插图上，那只龟的形态与眼前的乌龟别无二致，“确非魔物。”
持玉箫的女子还欲争辩，却被莲天月抬手制止。
就在这时，叶河突然死死盯着翻开的书页，图鉴前一页的扉页上，赫然写着“陈桃殷原着”五个朱砂小字！
叶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畔嗡作响。
“界主！这书......”叶河踉跄着上前，鉴心链在他腕间发出急促的震颤，“这作者陈桃殷，是我的母亲！”
鎏金烛火突然剧烈摇曳，莲天月猛地站起，广袖扫落案上玉简。
眼中泛起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叶河的面容，像是要将他的五官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叠？
“你说什么？”
“我幼时见过母亲的笔迹，绝不会错！”
叶河的声音发颤，“可我只记得母亲名字，连人从来没有见过。”
莲天月踉跄着扶住玉座，发间珠串哗啦作响，她的眼眶突然泛红，伸手抚过图鉴上的朱砂字，声音哽咽。
“二十多年前，我不过是云界城街头的乞儿，是你母亲......她路过时见我被修士欺凌，随手救下我，还收我为徒......”
她颤抖着解开衣领，露出心口一道淡粉色的疤痕，“这伤是为护我挡下雷劫所留，而在此之后，却再没回来......”
莲天月突然抓住叶河的肩膀，“你可知她去了何处？”
“怎么会知道？我也一直在寻找母亲的踪迹。”叶河也只能很无奈，毕竟一直在寻找母亲的踪迹，但截止目前，似乎没有很大的进展。
莲天月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松开叶河的肩膀，却又忍不住抬手抚过他眉骨的轮廓。
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映得她眼中水光潋滟，“眉眼像，鼻梁也像，连说话时蹙起的眉峰，都与她分毫不差......”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恍惚，仿佛穿越二十年时光，又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你们回去吧！既然这么有渊源，也查明了真相，但你小子先留下，想多了解师父的故事。”莲天月指尖还停在叶河眉骨处，闻言动作一僵。
林瑶突然昂首挺胸往前一站，挽住叶河胳膊时故意将他拽得趔趄，气鼓鼓道，“当我这个老婆不存在吗？想留人问过我没有？”
殿内瞬间寂静，连龟壳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持鞭女子一下笑出声，见莲天月投来目光又猛地捂住嘴。
叶河涨红着脸要解释，却被林瑶掐了把腰，只能支支吾吾，“那个……其实我们……”
“原来你早已成家！”
莲天月恍然大悟，袖中滑落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方才情绪激动时顺手揣的。
盯着林瑶发间那支普通木簪，又看看自己珠光宝气的银簪，突然有些局促。
“我竟一直没看出来……”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师娘的份上……”
林瑶踮脚拔高气势，却因裙摆太长踩到自己，踉跄时被叶河一把捞住，她顺势往叶河怀里一靠，冲莲天月扬了扬下巴。
“想留他慢慢说故事也行，我得旁听！”
老者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乌龟突然伸长脖子，脑袋搁在叶河肩头，龟眼亮晶晶地盯着林瑶。
莲天月哭笑不得地重新坐回玉座，珠串撞出一串凌乱的声响。
“好好好，那就都留下，来人，再加两副碗筷，顺便把我珍藏的桃花酿也取来！”
持玉箫的女子实在绷不住，笑倒在同僚身上，“原来界主也有被呛住的一天！”
莲天月抓起案上玉简作势要砸，瞥见叶河与林瑶交握的手，又默默放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罢了罢了，二十年前师父总说我性子闷，如今倒来了对活宝徒孙……”
殿内气氛正融洽时，忽听得殿外传来阵阵欢笑声，紧接着一群手牵手的男女涌了进来。
他们身着色彩艳丽的衣裳，鬓间簪着各色鲜花，殿内顿时被欢快热闹的气息填满。
莲天月望着叶河与林瑶困惑的神情，笑着解释道，“今日正巧是云界的婚配节，在这一天，若是男女双方情投意合，且双方父母无异议，便会由城中长老进行分配，赐下婚契，结为道侣，这节日存在许久，意在促成良缘，也是云界的一桩盛事。”
林瑶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节日听起来倒是有趣，不过感情之事哪能靠节日来促成，两情相悦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搞这么个节日，总觉得有些刻意。”
说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叶河的手。
莲天月被林瑶直白的话语逗乐，眼中笑意盈盈，“小丫头，这婚配节可不仅仅是促成姻缘，更是给平日里那些羞于表达心意的男女一个契机，而且，这节日还有个说法，在婚配节结成的道侣，往后携手修行会更加顺遂。”
“我才不信这些。”
林瑶轻哼一声，“我和叶河……”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偷偷瞥了叶河一眼，见他也红着脸，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又羞又恼，干脆一跺脚。
“总之，我觉得这节日没必要！”
一旁的老者忍不住打趣，“依老夫看，你俩这模样，就算没有这婚配节，怕也是迟早的事。”
这话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连一直安静待着的乌龟都轻轻晃了晃脑袋，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是在附和。
林瑶羞得不行，刚要反驳，却见一对年轻男女走到莲天月面前，眼中满是羞涩与期待。
莲天月接过他们手中的婚帖，微笑着点头，玉手一挥，两道流光没入他们眉心。
“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正式的道侣，往后要相互扶持，共赴修行之路。”
看着这对新人幸福的模样，林瑶微微有些出神，叶河察觉到变化，轻声问道，“怎么，动摇了？”
“才没有！”
林瑶嘴硬道，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又看向那对新人，“不过……要是真有这么个仪式，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慌乱间拽着叶河就往殿外跑，“我，我去外面转转！”
莲天月望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摇头，“年轻真好啊……来人，将桃花酿搬到观月台，今日我们也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