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逆影界的废墟中凝固,又被胸前的“现实之锚”能量倒计时无情地敲碎。十一分三十七秒。前方是吞噬一切的“虚无之河”,对岸是散发着终极寂灭气息的晶体,而身后,那股跨越维度追踪而来的冰冷意志正急速逼近,如同无形的冰潮,让这片本已死寂的空间更加冻结。
“沉舟!它的速度太快了!它在强行稳定裂口周边的空间,想把你困在里面,或者……直接进去!”苏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通过越来越不稳定的连接传来,“网络……网络受到总攻!它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陆沉舟的目光死死锁定对岸的寂灭之核。晶片传来的共鸣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不仅仅是指引,更像是一种……呼唤?这冰冷的终结之物,似乎对他,或者说对他身上携带的某种特质(是林晚的回响?还是他自身坚定的守护意志?)产生了反应。
不能退。退了,不仅前功尽弃,失去寂灭之核,更可能让这终极的“终结”之力落入“伪神”手中,那将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苏姨,沈教授,”陆沉舟的声音透过通讯,平静得可怕,“我将尝试强行渡河。请尽可能维持连接,如果……如果我未能返回,启动‘织网计划’最终预案,保护好‘共鸣之基’。”
他没有等待回应,猛地将“深渊探索者”号的动力推至过载状态!同时,他做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主动将部分意识沉入胸前晶片,不是索取力量,而是将自己的决心、对林晚的思念、对守护的承诺,化作一股纯粹的精神讯号,如同投石问路般,射向对岸的寂灭之核!
“晚晚……指引我……”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只是静静悬浮、吞噬一切的寂灭之核,其深邃的紫黑色内部,那些不断生灭的星辰幻影,骤然加快了流转速度!一道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由绝对宁静构成的“波动”,如同涟漪般从核体扩散开来,扫过了汹涌的“虚无之河”!
刹那间,那足以湮灭存在的黑色河水,在波动扫过的狭窄路径上,竟然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 “凝固” !仿佛湍急的河流瞬间冻结,出现了一条可供通行的、由“终结”本身构筑的桥梁!
这桥梁极不稳定,边缘在不断崩塌重生,但它确实存在!
没有时间思考这违背常理的现象,陆沉舟操控着潜航器,如同离弦之箭,冲上了这座由寂灭铺就的道路!
“现实之锚”的能量在疯狂消耗,外部装甲与“桥梁”接触的部分发出令人牙酸的消融声。那股跨维度追击而来的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变故,发出了愤怒的尖啸,冰潮般的威压骤然加强,试图碾碎这微不足道的反抗。
“坚持住!沉舟!”沈岱云的声音切入通讯,背景是各种警报和嘈杂的指令声,“我们正在全力稳定你那边的空间坐标!‘织网’这边……我们能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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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网计划”控制中心,已是一片狼藉。超过三分之一的屏幕闪烁着代表节点失守或严重干扰的红色和灰色。敌人的攻击前所未有的集中和猛烈,仿佛整个“镜面”网络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疯狂冲击着秩序网络的每一个节点。
“报告!北美核心节点‘守护者七号’意识屏障即将破裂!”
“欧洲分区多个节点同时报告出现高强度认知扭曲幻象!”
“亚洲……亚洲区通信延迟激增,有断联风险!”
操作员们声嘶力竭,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发送着各种反制代码和支援信号。沈岱云站在中央,双眼赤红,汗水浸透了研究服。他刚刚授权启动了之前秘密部署的、基于“心镜”理论开发的“镜像防火墙”,试图将部分攻击引导至预设的虚拟意识陷阱中。
“把所有非必要能源全部输送给‘共鸣之基’!增强其信号强度和稳定性!”沈岱云吼道,“我们必须为陆沉舟和苏锦维持住这条生命线!哪怕只多一秒钟!”
他知道,这里的每一次成功防御,都可能为逆影界那个孤独的航行,争取到一丝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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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慕大三角海域上空。
现实裂口如同一个不断抽搐的伤口,墨绿色的光芒剧烈闪烁着。原本就混乱的空间结构,此刻更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褶皱和断层。海面上形成了数个巨大的、违背引力的水龙卷,直通天际那旋转的紫黑色云涡。
突然,裂口中心的光芒猛地向内塌陷,随即喷发出一道粗壮的、纯粹由混沌能量构成的紫黑色光柱!光柱中,一个模糊而威严的轮廓正在迅速由虚转实!它并非通过潜航,而是试图以自身强大的力量,直接锚定并降临在裂口位置!
南极的“伪神”,竟然想要真身直接闯入逆影界,或者……堵死陆沉舟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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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影界废墟。
“深渊探索者”号拖着濒临解体的身躯,终于冲过了那条短暂存在的寂灭桥梁,重重地“撞”在了环形平台上。陆沉舟甚至来不及稳定船身,一把抓起专门用于收容高危异常物品的、内部铭刻着多重秩序符文的“收容匣”,推开舱门,跃了出去。
外部没有空气,没有声音,只有无处不在的终结法则侵蚀。作战服的防护力场发出刺耳的悲鸣,“现实之锚”的能量读数如同雪崩般下跌——剩余三分钟!
他一步步走向那悬浮的寂灭之核。越是靠近,那股令万物归墟的宁静感就越是强烈。时间、空间、能量、物质……一切概念在这里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最终的“无”。他的意识开始变得空白,记忆仿佛也在被冻结、剥离。
他死死咬着牙,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拿到它,带回去,完成织机,让她……不再独自承受。
当他终于来到寂灭之核下方,举起收容匣时,那冰冷的晶体仿佛“看”向了他。没有目光,却有一种被终极真理审视的感觉。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环形平台周围的空间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那只来自南极的、冰冷威严的巨手,裹挟着毁灭性的混沌能量,强行突破了维度的屏障,朝着寂灭之核,也朝着下方的陆沉舟,狠狠抓来!速度快得超越思维!
与此同时,陆沉舟胸前的晶片,仿佛回应这极致的危机与靠近的寂灭之核,再次爆发!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温暖,而是变得无比锐利和冰冷,一道凝聚到极点的白色光束,如同裁决之剑,后发先至,并非射向那抓来的巨手,而是精准地点在了寂灭之核的表面!
嗡——!
寂灭之核剧烈一震,其内部生灭的星辰幻影骤然停滞,然后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逆转!一股并非毁灭,而是代表着“终结亦是开端”、“归墟蕴含新生”的、更加深邃复杂的法则意境,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轰然爆发!
紫黑色的光芒与冰冷的白色光束交织,与那抓来的混沌巨手猛烈对撞!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只有规则的湮灭与重生。
环形平台瞬间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流。那混沌巨手的前端在接触到交织光芒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般消融、崩解!跨维度传来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咆哮!
陆沉舟被巨大的能量抛飞出去,手中的收容匣脱手而出,但在飞出的瞬间,他看到那寂灭之核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了敞开的收容匣中!
“砰!”匣盖合拢,表面的秩序符文瞬间亮到极致,然后迅速黯淡下去,变得朴实无华。
“现实之锚”能量——耗尽!
陆沉舟感觉自身的存在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这片终结之地。
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一股柔和却坚定的牵引力,透过几乎断裂的连接传来,包裹住他和那个收容匣,猛地将他拉向“深渊探索者”号残骸的方向——是苏锦和“共鸣之基”,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
潜航器的紧急逃生舱口在他身后关闭,残存的动力推动着这最后的容身之所,朝着来时那个越来越不稳定的裂口坐标,艰难地开始了回归的旅程。
而他身后,逆影界的废墟在规则对撞的余波中加速崩塌,那只受损的混沌巨手愤怒地挥舞着,却似乎暂时无法再次穿透那变得极其混乱的维度屏障。
寂灭之核,到手了。
但代价是,“深渊探索者”号几乎全毁,陆沉舟身受重创,“现实之锚”能量耗尽,与基地的连接岌岌可危。而那个被激怒的“伪神”,其真身虽然受挫,却已经将它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这个窃取了“终结”之力、并从它指尖逃脱的凡人身上。
百慕大裂口在其怒火中剧烈震荡,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将内外的一切都抛入无序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