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说不清,觉得自己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余总赶紧趁热打铁,您要是不方便出门,我带他上门拜访?就耽误您一会儿功夫。
陈白露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行吧,那就今天下午三点吧。
好嘞!准时到!
挂了电话,余总长长舒了口气。
这事要是办成了,既还了霍总人情,又能缓和跟陈大师的关系,一举两得。
下午三点整,门铃准时响起。
陈白露打开门,余总带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
来人衣着剪裁考究,腕间一块百达翡丽在楼道光线中泛着温润光泽,与这普通居民楼的环境格格不入。
陈大师,这位是霍启阳霍总。余总热情地介绍着,眼神带着几分讨好。
霍启阳微微颔首:久仰陈大师。
语气客气,目光却带着商海沉浮磨砺出的审视,不着痕迹地扫过屋内简朴的陈设。
陈白露神色淡然,让刘姐带两个孩子去卧室玩,然后将二人引至客厅落座。
她取出素白瓷杯,注入滚水,嫩绿的茶叶在杯中舒展,茶香袅袅。
她在二人对面坐下,目光平静地掠过霍启阳的脸。
尽管他强打精神,但眉宇间笼罩的晦暗挥之不去,眼底带着血丝,那是被长久失眠折磨的痕迹。
霍总,她声音清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近来噩梦缠身,心神难安。梦中景象,多与水有关吧?
啪嗒——
霍启阳端着的茶杯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在他昂贵的西裤上洇开深色水渍。他浑然未觉,猛地抬头看向陈白露,之前的从容矜持荡然无存,声音因急切而略显沙哑:
你怎么知道?!这半个月,我夜夜都梦见自己在一条漆黑冰冷的河里挣扎……有水草一样的东西缠住脚踝,拼命往下拽!然后,就有一条长角的大蟒蛇,双眼猩红,一口就把我吞下。我每次惊醒,浑身湿透,像真的溺水一样!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膝盖,手背青筋微凸。
一旁的余总也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见识过陈白露的本事,但如此精准地道破细节,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陈白露面色不变,只是静静看着失态的霍启阳,等待他平复。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在她沉静的眸子里投下深浅不一的影。
我看你这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她缓缓道,而是背了大因果。
霍启阳脸色大变。有钱人都特别信这些,他立刻正襟危坐。
陈白露让他报生辰八字。余总是懂规矩的,见状立即借口抽烟,起身出去了。
陈白露拿出纸笔,让霍启阳写下生辰八字。
她端详片刻,问道:你两个月前,是不是跟一个人争抢东西了?还是个不该你拥有的老物件?
霍启阳仔细想了想,犹豫着开口说道:上个月,我确实在一场私人拍卖会上,看中了一件品相极好的乾隆爷穿过的龙袍。
他详细回忆道:这件龙袍起拍价是一百五十万,几轮竞价下来,就只剩一名穿着黑色锦缎唐装的年轻人,和我在竞争。这位年轻人是跟着一位港岛二公子一起去的,两人当时已经把价格抬到了三千万。
那天我喝了点酒,有点上头,霍启阳继续道,转头看了一眼那年轻人,直接喊到了六千万。那年轻人盯着我也看了半天,没再加价。
虽然说比预期的价格贵了很多,但毕竟买下来了,我当时还挺开心的,就跟朋友一起出去庆祝。
霍启阳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凝重,回去路上,我在香港的朋友通过关系联系到了那位二公子,想确定一下那个年轻人的身份,万一是哪位大人物的少爷,得罪了也不合适。
结果二公子给的回答很隐晦,
霍启阳压低声音,说年轻人虽然不是大人物的公子,但也是不能得罪的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香港的拍卖会之后,我回到国内,第一时间宴请身边的好朋友,参观我拍到的那件龙袍。
霍启阳叹了口气,身边的朋友就起哄了,让我上身试穿一下。俗话说东风吹战鼓擂,今天喝酒谁怕谁,我就借着酒劲披上了那件龙袍。
说来有些夸张,霍启阳的声音带着后怕,披上龙袍之后,原本平静的夜晚瞬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当天晚上我没少喝,那个噩梦就从那天开始了。
打那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自己坠入一片幽深的湖水之中,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就会出现在我身边,盯着我。戏弄完我之后,再把我吞掉。那种水淹、缺氧、冰冷黑暗的感觉异常真实。每次都会在梦中被吞掉之后惊醒。
霍启阳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我实在受不了了,而二公子那边我也联系不上了。我就开始四处求助,找来不少高人。然而钱没少花,却没有一个人能解决我的问题。
我的精神越来越差,
霍启阳看向陈白露,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这两天正好跟余总吃饭,余总就给我介绍了您。
陈白露静静地听完,问道:梦里的这条大蟒蛇,跟你在香港拍卖会上见的那个年轻人,像不像?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
霍启阳猛地一震,再联想到当时二公子说过的不能得罪的人,他顿时豁然开朗。
陈大师,那我现在该怎么解决这个事?他急切地问道。
陈白露掐指一算,说道:你去抚仙湖,去了就都明白了。
霍启阳连忙道谢,与陈白露加了联系方式后,给她转了100万的咨询费,就起身告辞。
余总没想到一根烟刚抽完,霍启阳这边就完事了。他匆匆跟陈白露打了个招呼,就去追霍启阳。
霍启阳当天就坐飞机去了抚仙湖。
等到了湖边,他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到抚仙湖的那个瞬间,那个场景一下子和他梦中坠落的那片湖水重叠了。
很难去解释,但是霍启阳就很肯定,每次在梦里坠入的地方,就是眼前的抚仙湖。
已经被噩梦折磨了两个多月的霍启阳,看到前方幽深的湖水时,风一吹,没能撑住,跪在了湖边。
如此一来,霍启阳也理清了头绪,他隐约猜到了自己得罪了什么。
于是每天早中晚都会到湖边磕头道歉。
说来也怪,自打他这么做了之后,还真的就没再做梦了。
坚持了一个多月,有天晚上,他又做梦了。
但这一次在梦里,是在一个古香古色的院子里,他跟那位年轻人并排坐着。
年轻人说话了,大概的意思是:霍启阳可以回去了,他以后不会再折磨霍启阳,但是霍启阳坏了他们家画龙的造化,霍启阳也要被打回原形,这是因果。
随后霍启阳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梦中的噩梦也真的停止了。
但霍启阳想起了梦中年轻人那句打回原形的话。
他忍不住,打电话给陈白露。
陈大师...打回原形...难道就真的没有破解之法了吗?
陈白露沉默片刻,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霍总,这般大的因果,只是让你财富散尽、打回原形,而没有伤及性命根本,已经是很轻的惩戒了。
她顿了顿,又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不过,我观你面相,额宽鼻挺,山根未断,这是大起大落之相,却并非绝路。你这个人,骨子里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和魄力。
陈白露劝到:放下执念,踏踏实实从头开始。你未必不能东山再起。而且这一次,你会走得更稳,更远。
她最后说道,语气笃定:记住我今天的话——以后会更好。
霍启阳握着手机,怔愣片刻,眼中的绝望渐渐被一种复杂的神色取代。
有释然,有明悟,也有一丝重新燃起的火种。
多谢大师点拨。
之后果然,一年多的时间,他从一名顶级巨富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真应了那一句打回原形。
果然,龙袍真不是谁都可以穿的。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