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集结的第七天，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永恒茶话会。
黑色紧身作战服，红色短发，腰间的能量手枪枪柄上刻着“IScp”——国际深空刑警的徽标。
林薇。
龙战曾经的战友，五年前“盘古”事故后唯一知道他部分真相的人，现在已经是IScp的高级探员。
她站在茶话会的人类风格区域，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龙战身上。
“五年不见，”她笑了，笑容里有熟悉的飒爽，也有陌生的疲惫，“你从兵王变成了宇宙美食家？”
龙战和苏映雪走过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龙战问。
“档案馆给我发的邀请码——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我有个‘案子’需要跨文明协助。”林薇坐下，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而且听说你们在准备远征，目标可能是同一个。”
苏映雪在她对面坐下：“同一个？”
“半人马座a边缘的‘幽灵站’。”林薇调出IScp的内部档案投影，“这是我们追踪了三年的目标。一个移动的空间站，不定期出现，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大规模意识失踪案件——最近一次是六个月前，仙女座星云边缘的一个文明，三万个体一夜之间变成植物状态，意识全被抽干。”
龙战眼神一凛：“和我们看到的‘意识农场’吻合。”
“不只是农场。”林薇放大投影，“IScp的线人拼死传回一段加密数据，我们破译后发现……那个空间站的主人，可能是一个‘熟人’。”
她切换画面。
一张模糊的老照片：十九世纪末的实验室，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站在复杂的仪器前，眼神狂热。
照片下方有一行字：“尼古拉·特斯拉，1899年，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实验站。”
“特斯拉？”苏映雪惊讶，“那个发明交流电的天才？但他早就……”
“死了？对，也不对。”林薇又调出第二张照片——二十世纪中叶，一个面容相似但年轻许多的男人，在某个秘密基地里，背后是早期量子计算机。
“再看这个。”第三张照片——二十一世纪末，同样的面孔，这次穿着宇航服，站在月球基地前。
第四张——二十三世纪初，面孔几乎没变，但眼神里的疯狂已经满溢，背景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上面写着：“意识转移实验场”。
龙战盯着那些照片：“他在……不断更换身体？”
“更糟。”林薇深吸一口气，“IScp的档案显示，这个自称‘永生者’的个体，真名已经不可考，但他在过去三百年里，用了至少十七个身份：尼古拉·特斯拉的学生，曼哈顿计划的边缘参与者，冷战时期双面间谍，量子革命的理论奠基人之一……每次都在历史关键节点出现，然后‘死亡’，换个身份重生。”
“他在追求什么？”苏映雪问。
“一开始可能是永生。”林薇说，“但从一百年前开始，他的目标变了。IScp截获过他的一段通信，他说：‘肉体的永生是囚笼，意识的永恒才是自由。但单个意识太脆弱，我需要……更多的意识，作为我的基石，我的燃料，我的永恒宫殿的砖石。’”
龙战想起实验场看到的画面：无数被连接的躯体。
“所以‘盘古’对他来说……”
“是终极工具。”林薇接话，“意识创造物质——如果能完美掌握，他就可以用掠夺来的意识作为能源，凭空创造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新的身体，新的空间站，甚至……新的宇宙。而他自己，将成为那个宇宙的‘神’。”
空间沉默了几秒。
凯诺的光球悄然出现：“档案馆数据库匹配确认。你们提到的‘永生者’，在档案馆的历史记录中有零星记载——他被标注为‘意识掠夺者’，活跃时间超过三个世纪，跨越七个文明区域，疑似掌握某种意识转移和身体克隆技术。”
“他为什么盯上‘盘古’？”苏映雪问。
“因为‘盘古’能解决他最大的问题：能量来源。”林薇解释，“根据IScp的分析，他之前的意识转移都需要消耗巨量能量，每次‘重生’都要掠夺一个星系的能源，这让他暴露风险很高。但如果有了‘盘古’——意识直接创造物质，那就意味着他可以用掠夺来的意识作为‘燃料’，自给自足，再也不用大规模掠夺能源，可以真正隐藏起来。”
龙战握紧拳头：“所以五年前他窃取‘盘古’，是在为他的‘永恒宫殿’找最后一块拼图。”
“对。”林薇点头，“而且从时间线看，他应该已经成功了——过去五年，宇宙中的意识失踪案件频率下降了87%，但每次失踪的规模更大，更隐蔽。这意味着他不再需要频繁‘进食’，可以一次性‘吃饱’，然后消化很久。”
“消化……”苏映雪感到一阵寒意，“那些被掠夺的意识……”
“可能被分解成基础能量，可能被改造成他的‘分身’，可能被囚禁在量子牢笼里，作为永久电池。”林薇的声音低沉，“IScp救回过几个受害者——如果还能叫受害者的话。他们的意识被撕裂，只剩碎片，连基本的自我认知都做不到，像被啃过的苹果核。”
凯诺的光球闪烁：“这种行为严重违反跨文明伦理公约。档案馆将提供全面技术支持。”
“光语族加入。”曦光的声音传来，“我们刚刚分析了IScp的数据，确认那些被掠夺的意识中有三个是光语族成员——他们在五十年前失踪，我们一直以为是自然消散。”
“晶体族也加入。”晶核表示，“我们的数据库中有类似的结构破坏案例，现在可以对上号了。”
多面体传来沉重概念：这种行为扭曲了存在的基本秩序，必须纠正。
网络意识让空间变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极致的愤怒。
林薇看着这些反应，有些惊讶：“你们这个网络……效率真高。”
“因为我们是一起的。”龙战说，“IScp呢？你们能出动多少力量？”
“我带了深空刑警特别行动队，十二艘隐形突击舰，五十名精锐探员。”林薇说，“但这不够。‘幽灵站’的防御系统我们探测过——至少有三层：外层是常规能量护盾，中层是空间扭曲屏障，内层……可能是意识干扰场，我们的探测器一靠近就会失灵。”
“意识干扰场？”苏映雪皱眉。
“对，那可能是‘盘古’技术的应用之一。”林薇看向龙战，“所以我们需要你——你是唯一真正激活过‘盘古’钥匙功能的人，可能对那种干扰有抗性，甚至……能反过来控制它。”
龙战思考片刻：“我可以尝试，但需要训练。档案馆能模拟那种干扰环境吗？”
“可以。”凯诺说，“用光语族的能量模拟技术，加上晶体族的结构分析，档案馆可以重建90%相似度的意识干扰场。但训练风险很高——你可能再次脑损伤。”
“总比战场上失控强。”龙战决定，“从明天开始训练。”
林薇站起来：“IScp的舰队三天后到达太阳系边缘，和你们的远征队汇合。另外，我还有个情报——‘永生者’可能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
“IScp在追踪过程中发现，至少有三个不同文明的科技特征同时出现在‘幽灵站’上。”林薇调出数据，“一种能量处理技术明显来自仙女座星云已经灭绝的‘泽塔文明’，一种空间折叠技术来自五十年前被摧毁的‘棱镜族’，还有一种生命维持系统……像地球二十世纪的黑科技。”
苏映雪反应过来：“他在收集各文明的精华技术？”
“而且强迫那些文明的意识为他服务。”林薇点头，“那些被囚禁的意识，可能不全是‘燃料’，有些可能是‘技工’——被迫用生前的知识为他工作。”
这就更恶劣了。
死后都不得安宁，意识还要被奴役。
网络意识的空间温度骤降——愤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了。
凯诺翻译：“它说，‘这不是掠夺，是亵渎。网络将全力支持此战，目标：解放所有意识，终结永生者的罪恶。’”
计划升级。
不再是简单的突袭，是全面的解放战争。
训练开始前，林薇私下找到龙战。
“有件事要告诉你。”她在茶话会的观星台区域，看着虚拟的星空，“五年前‘盘古’事故后，组织上其实有怀疑——觉得你可能是内鬼，或者至少隐瞒了什么。”
龙战不说话。
“我为你担保了。”林薇转头看他，“我说，龙战如果叛变，那全世界都没可信的人了。他们信了我，但也一直在监控你——直到你成为银河系守护者，监控才解除。”
“谢谢。”
“不用谢我。”林薇笑了笑，“我是相信你，也是相信……人不会变。你确实没变，还是那个宁愿自己扛也不连累别人的傻子。”
“现在不傻了。”
“不，更傻了。”林薇指着远处的舰队集结区，“以前你只扛一个队，现在要扛整个网络，还要去怼一个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这不是傻是什么？”
龙战也笑了：“可能是因为……现在不是一个人扛了。”
苏映雪走过来，手里端着三杯热饮：“训练前喝点？档案馆新研发的‘意识稳定剂’，光语族调味版，味道像热可可。”
林薇接过一杯，尝了一口，挑眉：“还不错。比IScp的军粮好吃多了。”
三人碰杯。
“为了被囚禁的意识。”苏映雪说。
“为了终结永生的诅咒。”林薇说。
“为了回家的钥匙。”龙战说。
热饮下肚，温暖从胃里蔓延到全身。
训练场里，干扰模拟已经开始。
龙战走进去，回头看了一眼。
苏映雪给他一个“加油”的手势。
林薇则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那是“东方神剑”的旧礼，五年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行这个礼。
龙战回礼，转身，步入干扰场。
第一步：适应。
第二步：抵抗。
第三步：控制。
第四步：反击。
路很长，但必须走。
因为四光年外，黑暗里，有无数意识在等待光明。
而他们，就是那道光。
训练开始。
远征倒计时：二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