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挂断电话后,就穿上衣服,拿上车钥匙离开,先去了一趟公司,然后去找沈缇。
路上,打了一通电话,“嗯。”
“突然让我来接她,不知道。”
“好。”何砚握紧手机,在车子停在檀院后,挂断了电话。
车旁,她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到了臂弯里,似乎是冷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何砚赶紧下车,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沈总!”
这是何砚为数不多的失去了冷静和那副从容不迫。
沈缇看出他的担心和紧张,“没事。”
“酒喝多了,醒一醒而已。”她拍拍何砚的肩膀,从台阶上离开,脚下不稳差点踩下去时,何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不能让她有事。
沈缇愣了一下,也心有余悸,刚才何砚要是没抓住她,她可能已经狼狈的摔下去了,免不了疼,她反应过来后,离开他的怀抱,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还好你在。”沈缇想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他,“我不冷……。”
“穿着吧,沈总。”何砚又去扶她的手,有距离,又在克制,何砚唇抿成一条直线,“晚上风大别感冒了。”
“嗯。”她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沈缇上车以后,就靠着车窗闭上眼睛,养神。
何砚握紧方向盘,“沈总,我能问你,您为什么不回檀院,要去壹号…那么远吗,而且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灰尘什么的都没让人清理和打扫。”
沈缇缓缓睁开眼睛,“你不是问了吗?”
何砚握紧方向盘的手又收紧。
“许言回来了,她在我那,我今晚不想回去。”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何砚又不认识许言,只是她和戎晚江妄舟他们偶尔谈过,他可能听过几次。
何砚的脸上却褪去了血色,手也颤抖的握不住方向盘,垂了下来,惨白的在这夜里明显又怔神。
只是沈缇看不到。
看不到何砚害怕又红起来的眼眶。
何砚踩下油门车子启动的时候,沈缇也没了睡意,睁开了眼睛,玩着手机,邵京的联系方式她还没有删。
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他。
他点开那个头像。
聊天记录还是她约他来海边见面说分手那次。
沈缇犹豫的指尖放在跟他的聊天对话上。
准备切出去时,何砚在前面的红绿灯踩下了刹车,她没注意,突然的急刹,手机要掉下去时,她急忙抓住,却不小心按到了表情包上。
表情包发了出去。
sy:【亲亲·jpg】
显示,发送失败。
沈缇那还有点醉意的脑袋和眼神瞬间就清醒了,连何砚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去了。
红色感叹号。
清晰,又瞩目。
邵京给她删了。
他给她删了?得到这个结果,沈缇似乎是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短短几秒精彩纷呈,变化莫测,她点开表情包,发了不知道几十个,都是红色的感叹号。
何砚的声音她已经一点都听不见。
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被沈钊山打了一巴掌,她觉得她已经够生气的了,只是她没心情,懒得理他们。
看见邵京跟霁景枝在一起时,那股怒火的火苗越烧越烈,烧的险些理智全无,丢盔弃甲,功亏一篑,就算她生气,她厌烦,她不爽,也能用自己极强的意志力去掩饰,去掩盖!她还是那个沈缇,不会因为谁就挑起她的情绪,让她的冷静和理智丢弃。
邵京算什么?只是一个替身,在许言面前,她不会看他一眼,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而已。
是她提的分手,是她不要他了。
直到,邵京给她删了,把她心里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推翻,打掉她的冷静和理智,踩碎她的骨头,那种堵在喉咙,根本咽不下去的滋味,让沈缇眼尾泛红,呼吸都是困难的。
“沈总?沈缇!你怎么了,你说句话!是哪撞疼了吗?”何砚见她一直不说话,甚至脸色也越来越差。
沈缇抬起的眼眸,戾气狭长,温度一点一点的退下去,直至冰点,寂灭幽深,那压抑在眼底的情绪翻涌而上,狠戾,失控!
她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平复不了,自制力和意志力已经碎的彻彻底底,几乎是从嗓子深处吼出来的这句话,“开车!”
“去壹号院!”
何砚愣住,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缇,失控,狠戾,那双眼睛里也会有明显的生气,烦躁,郁闷,仿佛这几年她淡薄,温和的模样都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她也会有情绪,也会生气。
何砚脑子很乱的转过身,然后让自己平静下来,开车,他不敢问沈缇为什么这么生气,又要去壹号院。
沈缇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车里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她不太平稳的喘息声,和周围萦绕的凉意和寒凉,何砚透过后视镜看她时,发现她眼尾掉落的一颗泪,明亮而脆弱。
他宁可觉得自己眼花了,也不觉得沈缇会哭。
可她就是哭了。
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无法预料的后果和怒火。
车子到了壹号院。
沈缇下车,把何砚的外套给他,“路上注意安全。”
“今天谢谢。”
她就转头就走,何砚放心不下,怎么可能走,看着被她塞到手里的外套,攥紧衣角。
沈缇这一刻脑子都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只想见到邵京,立刻,马上,一刻也不能等!
林樾把沈缇的微信删了之后,就把手机扔给邵京了,又狡诈的眯着眼睛,“你不会舍不得吧?”
邵京从手机上移开,坦荡的对视上林樾打量的目光,他轻笑,“我压根就没想起来。”
“你不删,我想起来了也会删。”
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半分舍不得和难过,语气冷漠决绝,沈缇再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他的情绪,这让林樾有种终于苦尽甘来的感觉,他勾上邵京的肩膀,跟他碰了个杯,似乎是感慨的叹了一口气似的,眼眶都有点酸,“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