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一支虎贲军小队矗立在原地静静等候大门打开，
随着吱呀声逐渐响起，
众人当即望向门内，就见一辆辆马车在驱使下不断的朝着他们靠近，
见到代表着天子的旌旗，领头的都尉则是立马下马跪地，高呼，
“拜见吾皇！万岁！”
紧接着，身后的五十余人长矛蹬地，单膝跪地垂头低吼着与都尉一样话语。
一些稍微靠近南门尚未起床的百姓，则是立马就被城外震耳欲聋的呼喊给惊醒。
走在前面的赵忠见状，示意荀彧拿出节杖，随后发出尖锐的声音说着，
“天子知，起身出发！”
就在虎贲军刚加入队伍准备出发的时候，
前面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正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队伍中的都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心里想着这才刚出洛阳，就碰到找事的，真的是把自己当软柿子捏的。
想到这里，都尉正欲拔刀下令，城头上和门口处的守卫也刚赶到，
就见前面的马车在靠近不足半里后突然停下，
在众人好奇的时候，走下来一个莫约四五十儒雅庄严的男子，
虽然看起来年事已高，却腰板挺直，步履沉稳的朝着队伍走来，
“尔等何………”
就在都尉紧皱眉头询问的时候，在身后的荀彧却是突然大声喊道，
“叔父！”
听到荀彧的话，都尉并没有因为对方打断自己而发怒，
反倒是长舒一口气，下令手下收起刀剑。
见对方走出去，赵忠等人也不敢阻拦，
毕竟人家要远赴并州，家中之人来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在离开前，赵忠是知道天子单独召见了荀彧，
在他们眼中看来，荀彧如今可算得上是天子身边的红人，自然不好去得罪。
“叔父，你怎么来了！”
听到荀彧的疑问，荀爽先是把朝廷两次征召自己说了出来，
在来的路上就刚好碰到好友准备传给自己的信件，
在得知自己侄儿刚被家族举孝廉进入仕途，就准备离开洛阳去往雁门，自己就马不停蹄的朝着这边赶来，
好在来的及时，总算是在对方出发前赶了过来。
随后荀爽便询问对方，为何要离开洛阳这个权利的中心，
“叔父，文若想去看一下天亮的地方，”
闻言，荀爽陷入了沉思，
荀彧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是清楚，
自己之前装病，拒绝朝廷的征辟不就是因为觉得天下没有他们这些忧国忧民的儒生容身之所，
这天下的水，已经被那些外戚世家，宦官这些人搅的浑浊不清。
如今之所以来，其一是看不惯那些人如此祸害天下，其二就是想庇佑一下自己家中几个晚辈。
结果自己还没入朝堂，自己最看好的晚辈就要离开这个权利的中心，
想到这里，荀爽面色有一些惋惜说道，
“文若，既然你意已决，叔父也不好反对，”
“切记万事相心，莫要逞能，既然会发生，自当是定数，”
“我等作为臣子，更要时刻牢记，行臣之礼，忠君之事，切莫行僭越之事。”
见对方不断点头明了，荀爽则是提醒着对方，
“此去远赴，荀家无法给予支持，这点希望文若自知，”
“太原孟家一事已经传遍各地世家耳中，如今天下世家都对此恨不得上报朝廷口诛笔伐，奈何就是找不到直接证据是晋王所为。”
“在站队上，荀家只能中立，所以此去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闻言，荀彧也清楚，荀家虽然都是清流一派，但终归结底也是世家大族，
乱世之中，这些大族要么自己搅动风云，但是更多的还是去进行各种投资，
至于晋王那边，自己就是荀家对其的投资，
这一番话也让荀彧知道，家中实则也是认可晋王。
听到荀爽如此教导叮嘱自己，荀彧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虽然笑意浓郁，但眼神透露不耐烦的赵忠，
最后朝着荀爽弯腰行礼道，
“叔父所言，文若必当牢记在心，叔父所叮，文若也自是了解，”
“如今不好继续耽误时间，文若就此告别，”
听到荀彧的话，荀爽则是走到一旁吩咐马车让行，
荀彧见状则是立马归队，让队伍出发，
就这样荀家两代人，在南门交错，
一个离开洛阳寻找自己的天亮所在，
一个进入洛阳，想在此利用自己的一身才华，看能否让这一摊浑浊之地，重新变得清澈，
半个月……
自从离开了洛阳这一片繁华之地，
仅仅是距离洛阳不足百里的河内郡，就已经让荀彧看到大量流亡的百姓，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路过上党，食不果腹都好像是百姓的常态
沿途的流民和土匪，哪怕见到是皇家车队，知道劫持的后果是什么样子，
但在活下来的希望当中，跟疯了一样不断的有人冲上前。
好在抵达太原边郡后，有并州部队在驿站等候迎接，
不然要是一路还是如此，带头的都尉都感觉自己走不到雁门地界，就要被活活累死了，
然对比与荀彧的心痛，队伍里的赵忠则是心中扭曲的觉得这些贱民不得好死，
在抵达太原后，便向刺史丁原传信要活捉处死那些见面。
直到丁原带着一些人头，堆在赵忠面前，最后才感觉得以泄愤，
不过此事在荀彧听见后，之间就跑到赵忠面前一顿辱骂，
在荀彧看来，剿杀土匪马匪这些情有可原，也是他们该做的，
但是那些逃难的流民有什么错，
若是世道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又岂能到这种地步，
为此两人太原的一路上，互相冷眼相对，
但是越接近雁门，荀彧便发现路途中越是流民多的可怕。
就在荀彧不解的时候，
两日后的行程告诉了他答案，
抵达雁门，
荀彧便发现，这里的边关根本不像是自己心中所想的边关，
没有易子而食，
没有白日闭门不出户，
没有混乱不堪，
只有抵达地方流民的庆幸，路途周围士卒脸上的骄傲，以及周边田野百姓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似乎之前的太原，上党才是真正的边关，雁门更像是中原的富庶之地。
没过多久，车队便抵达雁门的第一座县城，原平，
县令通过前线驿站的消息早就得知天使即将到来，
所以早早在城外等候，
荀彧在抵达后，这些官员虽说都有一些谄媚之相面见自己，
但是眼神中的清明，是骗不了人的，
特别是在进入城内，见到百姓井然有序，且热闹非凡。
最重要的就是百姓和官员似乎并不相怕，反而融洽自如，
荀彧此时心中，这一次的选择没有错，
这里才是自己想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