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家园号”驶离了那座狰狞的边境检查站，赵诚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找个地方停一下。”
李辰分身的声音响起。
赵诚立刻操控飞船，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已知的巡逻航线，钻进了一片稀疏的小行星带的阴影里。
“概念伪装系统，启动。”
船体表面的灯光全部熄灭，引擎的能量波动被压缩到最低。
一层无形的力场包裹住整艘货船，将其在所有常规扫描中的信号特征，都扭曲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太空金属垃圾。
船舱内，赵诚看着主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代表着敌方单位的红色光点，只觉得头皮发麻。
“领袖……这数量也太夸张了，我们就像掉进了马蜂窝。”
李辰的分身没有理会他的感叹。
他转过身，看着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的小雅。
“小雅。”
他的声音很柔和。
“闭上眼，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小雅紧张地攥着哥哥的衣角，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一圈无形的，纯净到极致的能量波动，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在李辰的灵能链接中，他共享了小雅的“视野”。
整个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漆黑死寂的宇宙虚空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由无数道能量流交织而成的巨网，它们如同深海中的洋流，在星域中奔腾穿行。
无数个巨大的能量聚合体，清晰地悬浮在这张巨网的各个节点上。
每一个聚合体，都代表着一支规模庞大的游牧舰队。
这不是一张呆板的军事地图，这是一幅活生生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生态画卷。
李辰看到了大可汗势力的真实面貌。
这根本不是一支统一的军队。
这是一个由成百上千个“部族”聚合而成的，庞大而又松散的联盟。
每一个代表着部族的能量团，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有的能量团，充满了尖锐的、血红色的侵略性，仿佛一群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饿狼。
有的能量团，则显得混乱、驳杂，其中混杂着各种战利品和骸骨散发出的死亡能量。
甚至还有一些能量团，内部的能量流动井然有序，隐隐透出几分正规军的影子。
小雅的感知，在李辰的引导下，进一步深入。
她的小脸微微皱起，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小声说。
“哥哥……他们……好像在吵架。”
赵诚愣住了。
“吵架？”
在小雅那张活的地图上，那些代表着不同部族的能量团，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一个泾渭分明的、充满警惕的距离。
在两个相邻部族的驻地之间，小雅甚至“看”到了一道道隐秘的能量壁垒，和互相来回扫描的侦测波束。
这不是盟友之间该有的姿态。
这是……囚笼里互相提防的野兽。
赵诚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他们在内讧？”
李辰的分身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冷然。
“这不是联盟。”
“这是征服。”
这两个词，让赵诚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这些所谓的部族，根本不是大可汗的盟友。
他们是被武力征服的臣民。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不是忠诚，而是恐惧。
他们彼此之间，也充满了旧日的仇恨和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这哪里是一个帝国。
这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火药桶。
李辰的分身抬起手，在空中划过。
那张由小雅的感知构建的实时能量地图，被投射在舰桥的中央。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能直视敌人灵魂的工具。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能量流动最频繁，贸易活动最活跃的区域。
数十个不同部族的能量流，都在那里交汇、碰撞、摩擦。
“这里。”
“能量最活跃，贸易最频繁。”
他的声音顿了顿。
“也意味着，矛盾最尖锐。”
赵诚凑过去，看清了那个被标记出来的地点的名字。
“骸骨集市……”
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和混乱。
“那里由一个叫‘血喉’的部族掌控。”赵诚迅速调出他从黑市商人那里买来的基础情报，“是这片星区最大的黑市和销赃点。”
李辰分身的脸上，露出了进入这片星域以来的第一丝笑意。
“完美的切入点。”
他收回了地图，下达了指令。
“目标，骸骨集市。”
“甜蜜家园号”的伪装系统解除，引擎重新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艘伪装成破烂货船的特工船，调整航向，朝着那个注定不会平静的混乱之地，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