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已经连成了一线。
那是刺破耳膜的高频啸叫。
【不落之城】的舰桥内，红光闪烁得如同地狱的呼吸。
重力系统彻底失效了。
所有未固定的物体都飘了起来，撞在天花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马库斯死死抱着操作台的一角，整个人横飞在半空，电子义眼疯狂转动，全是红色的报错弹窗。
“引力系数突破三千倍！”
“空间锚点正在解体！”
“它在把整个星系的质量往中间压缩！”
“这是要造一个黑洞出来！大家都要完蛋！”
马库斯扯着嗓子吼，声音里全是对于不可抗力的绝望。
这根本不是常规武器能阻止的。
这是物理法则层面的自杀式袭击。
舷窗外。
那团已经被切碎的、漂浮在真空中的庞大肉山，此刻爆发出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亮红色光芒。
那是生命燃烧到极致的颜色。
原本断裂的空间切面，在恐怖的能量潮汐下开始扭曲、融合。
所有的物质都在向内坍缩。
连光线都被拽了进去。
十艘【天谴级】战舰像是狂风中的落叶，引擎喷口已经过载到了惨白色，却依然止不住地向那个毁灭的中心滑落。
甚至能听到合金骨架在引力撕扯下发出的惨叫。
“蕾妮娅！”
“能不能再来一发空间切割？把它的核心切出来！”
奥萝拉的灵能分身已经淡薄得快要看不见，她在竭尽全力维持着舰队最后的护盾。
通讯频道里传来蕾妮娅带着哭腔的喊声。
“不行！”
“这一片区域的空间坐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候开火，引发的空间风暴会先把我们自己撕碎！”
死局。
这才是真正的神明手段。
既然打不过，那就拉着整个棋盘一起炸掉。
就在这灭顶之灾的前一秒。
那个一直站在舷窗前，甚至连姿势都没变的男人，动了。
李辰解开了黑色风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动作慢条斯理。
就像是在准备享用一顿并不怎么丰盛的晚餐。
“奥萝拉，守住舰队。”
“蕾妮娅，停止所有计算，把剩下的能源全部导入我的维生舱。”
李辰的声音不大。
没有嘶吼，没有慌乱。
在这嘈杂混乱的舰桥上，却清晰得不可思议。
蕾妮娅愣了一下，手指悬停在键盘上。
“首席？你要干什么？”
李辰转过身，看着自己手下这些面如死灰的将领。
嘴角的冰冷笑意，扩大了几分。
“既然它想玩精神层面的自爆。”
“那我就去它的脑子里。”
“帮它关个灯。”
话音未落。
李辰的双眼猛地闭上。
轰——！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波纹，以李辰的身体为圆心，瞬间炸开。
这不是物理冲击。
这是纯粹的灵能出窍。
在【不落之城】所有船员惊骇的注视下。
一个金色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从李辰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那金光璀璨到了极点，却不刺眼。
它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无视了周围狂暴的引力，无视了扭曲的空间。
一步踏出。
直接跨越了数万公里的虚空。
像是一颗金色的流星，一头撞进了母皇那正在坍缩、燃烧的精神世界！
……
痛。
无边无际的痛。
还有足以淹没理智的饥饿。
这就是母皇的精神世界。
李辰的意识刚一降临，就感觉像是掉进了一片由鲜血和脓液组成的海洋。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
只有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血海中沉浮、哀嚎。
那是亿万年来，被虫群吞噬掉的文明，被消化掉的众生。
他们的怨念被囚禁在这里，成为了母皇精神力量的燃料。
“滚出去！！”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在血海上方回荡。
海水翻涌，那是黑色的巨浪。
一尊顶天立地的恐怖巨物，从血海中缓缓升起。
它不是外面那个臃肿的肉块。
在精神世界里，母皇显化出了它最渴望、最完美的形态。
一头全身覆盖着暗金战甲，长着十二对遮天蔽日的骨翼，手持两把燃烧着黑色火焰巨镰的……杀戮魔神。
它俯视着那个闯入这里的、渺小如蝼蚁的金色光点。
眼中的杀意凝成了实质。
“这里……是吾之神域！”
“在这里，吾即是全知全能！”
“凡人，你的灵魂，将成为吾最甜美的点心！”
母皇咆哮着，挥动那足以斩断星河的巨镰，带着整个精神世界的压力，狠狠地劈了下来。
这一击，不仅是攻击。
更是规则的镇压。
它要用这亿万亡魂的怨念，直接冲垮李辰的意识防线，把他变成这血海中的一部分。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悬浮在血海上空的那个金色光点，没有躲。
反而亮了起来。
那是一抹嘲弄的笑意。
“全知全能？”
李辰的声音在这个精神维度里响起。
不像是母皇那样靠吼。
他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从每一滴血水，从每一缕空气中响起的。
“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也配叫全知？”
金光暴涨。
系统面板在李辰的意识深处疯狂刷新。
【警告！检测到超神级精神污染！】
【被动技能触发：虫群意志豁免（mAx）！】
【正在接管当前维度权限……】
【接管进度：10%……50%……100%！】
李辰抬起一只手。
那只手在精神世界里迅速放大，化作一只金色的、布满玄奥符文的遮天巨手。
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
就是一把抓了过去。
像是抓一只乱飞的苍蝇。
铛——！！！
母皇那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黑色巨镰，砍在金色巨手的手背上。
发出了金铁交鸣的脆响。
然后，崩断了。
就在母皇错愕、惊恐的眼神中。
那只金色巨手去势不减，一把攥住了它那庞大的脖子。
将这尊所谓的“杀戮魔神”，硬生生地从血海里提了起来。
“唔……咳咳……”
母皇拼命挣扎。
它的十二对骨翼疯狂拍打，黑色的火焰灼烧着金手。
但那只手纹丝不动。
甚至还在慢慢收紧。
“这就是你的神域？”
李辰的身影出现在母皇巨大的脸庞前。
他依然保持着人类的大小。
但在这一刻，母皇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俯视的蝼蚁。
“太脏了。”
李辰嫌弃地看了一眼脚下的血海。
“只有只知道吃的低等生物，脑子里才会装满这些垃圾。”
“放……放开……”
母皇的精神体开始出现裂纹。
它引以为傲的灵魂力量，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层窗户纸。
它终于明白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普通的灵能者。
他的灵魂里，住着一个更高维度的怪物。
一个比“猎手”还要恐怖的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
母皇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眼中原本的凶戾，此刻全部变成了祈求。
它不想死。
它活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当逃兵。
就是为了活下去。
“我是你的终结。”
李辰没有任何废话。
他的另一只手，化作一把金色的利剑。
剑锋所指，正是母皇精神体的胸口。
那里有一颗正在剧烈搏动的黑色晶体。
那是它的灵能核心。
也是引发外面那场自爆的引信。
“不！！！”
母皇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
“杀了我……灯塔就会熄灭……”
“它们会找来的……它们会看见你……”
“求你……”
噗呲。
金色的利剑没有丝毫犹豫。
干脆利落。
直接洞穿了它的胸膛。
李辰握住剑柄，手腕一翻。
绞杀。
咔嚓。
那颗黑色的灵能核心，在精神层面上，碎成了粉末。
“啰嗦。”
李辰抽出手，甩了甩不存在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