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看当铺的账？”贾玦问道。
上次，他给了迎春一个任务，让她去调查京城所有当铺的经营情况。
这对一个久居深闺，连自己院子里的事情都管不明白的姑娘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
“嗯。”迎春点了点头，主动开口汇报道：“我把京城里咱们家有股份的十二家当铺，过去三年的账本都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些问题。”
“哦？说来听听。”贾玦来了兴趣。
迎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畏畏缩缩，而是拿起自己整理好的一份文稿，条理清晰地说道：
“我发现，城南那家‘永安当’，每年的盈利都比其他当铺低了至少三成。我仔细核对了他们的流水账，发现他们收进来的很多贵重物品。”
“比如珠宝、古玩，转手当出去的价格，都比市价低了很多，而且好几笔大额的死当，最后都被一个叫‘王二’的商人低价买走了。我怀疑，这里的掌柜，在跟外人勾结，中饱私囊。”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还有，城西的‘广济当’，账目做得倒是很漂亮，每年上缴的利润也最高。但是，我发现他们的活当赎回率特别低，很多百姓当的东西，明明还没到期，就变成了死当。”
“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掌柜的心特别黑，故意在契约上做手脚，还经常找借口，不让百姓在规定期限内赎回东西。咱们家虽然赚了钱，但名声都快被他败光了。”
迎春一口气说了很多，虽然中间还有些紧张，但思路却非常清晰。
她不仅指出了问题，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贾玦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些许意外，慢慢变成了真正的赞赏。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被认为是“二木头”的迎春，竟然有这样的潜力。
她或许不像探春那样有大刀阔斧的管理才能，但她心细、认真、有耐心。
“二妹妹，你做得很好。”贾玦再次夸奖道。
迎春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了红晕，但心里却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做成了某件事”而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夸奖。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让她无比的满足和喜悦。
一番叙话后，贾玦回到了自己的主院。
一推开卧室的门，一股混合着淡淡花香和女子体香的暖气就扑面而来，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房间里灯火通明，布置得温馨又舒适。
秦可卿，正坐在桌边，温柔地为他准备着安神的莲子羹。
她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那张颠倒众生的俏脸上，立刻绽放出动人的笑容，一双美眸水波流转，全是脉脉的温情。
“夫君，你回来了。”
而在床边，晴雯和麝月两个大丫鬟，也已经铺好了柔软的床铺。
她们见贾玦回来，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齐刷刷地站好，美目中带着几分欣喜和几分紧张地看着他。
贾玦解下身上的大麾，随手递给跟进来的小丫鬟，走到桌边坐下。
“怎么都还没睡？”他笑着问道。
“夫君在外面应酬那么久，肯定累了。妾身给您准备了莲子羹，喝了安神，好睡觉。”
秦可卿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用小勺舀了一勺，细心地吹了吹，才送到贾玦嘴边。
贾玦张嘴喝下，甜而不腻，清香可口，一天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他享受着秦可卿一口一口的喂食，身后，晴雯和麝月也乖巧地走上前来，一个为他轻轻地捶着肩膀，一个为他捏着有些发酸的小腿。
左拥右抱，美人环绕。
这帝王般的待遇，让贾玦心中豪情万丈。
他喝完了莲子羹，目光落在了正低着头，专心给他捶肩的晴雯身上。
这丫头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掐腰小袄，越发显得身段窈窕，肌肤赛雪。
大概是因为紧张，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煞是可爱。
贾玦心里一动，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晴雯。”
“啊？奴婢在！”晴雯被他突然点名，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贾玦抓住她的小手，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她那双又惊又怕的眼睛，故意板起脸问道：“我交给你的字帖，写完了没有？”
晴雯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她给忘了。
今天府里这么大的事，她光顾着担心和后怕了，哪里还记得写字这回事。
“我……我……”晴雯结结巴巴的，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写完？”贾玦的语气更严厉了。
“奴婢……奴婢知错了，求国公爷责罚。”
晴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旁的麝月看得也是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秦可卿见状，连忙柔声劝道：“夫君，晴雯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今天府里事多，她……”
“你别替她求情。”贾玦摆了摆手，打断了秦可卿的话。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晴雯，慢悠悠地说道：“这府里，赏罚要分明。既然犯了错，就得受罚。”
晴雯听到这话，哭得更伤心了。
贾玦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脸上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这样吧，”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罚你……给我当通房丫头，你可愿意？”
“啊？”
晴雯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通房丫头？
国公爷要……要收了她？
这……这是惩罚吗？
她看着贾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颗心“怦怦”地狂跳起来。
“怎么，不愿意？”贾玦挑了挑眉。
“我...愿意！”
晴雯回过神来，又羞又怯的模样，让贾玦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傻丫头，起来吧。”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晴雯站起身，俏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捏着衣角，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