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固步自封。
与自我消亡何异?
因此。
此行若不能购得大秦官府所产纸张。
再加之子房之事。
颜路心中涌起强烈预感。
若两件事同时发生。
儒家恐将面临。
立派以来最严峻的。
存亡危机!
颜路不愿在他身上耗费过多光阴。
子房的事。
或许唯有掌门师兄方能裁决。
又或者。
那位久居藏书阁修身养性、不再过问儒家俗务的师叔。
此次恐怕也难以置身事外。
这些。
与己无关。
颜路眼下心思。
仍在购置纸张一事上。
其余儒家大儒。
此刻皆匍匐于地。
噤若寒蝉。
这群老朽。
此时哪敢多言。
什么儒家前途,什么儒家未来。
于他们而言,皆不及自身性命珍贵。
人心如此,生死之际。
能战胜恐惧,为信仰与信念而战者。
寥寥无几。
并非每个时代都能如后世焱夏,有义士愿为家国倾尽所有。
如今儒家,唯颜路在忧心师弟安危之余,仍惦念儒家存续。
“少帝,恳请您再给儒家一次机会,赐我儒门购纸之权!”
“颜路叩请殿下恩准。”
颜路言辞恳切。
最终肃然跪地,向嬴子越重重叩首。
众儒生无不触动。
嬴子越亦然。
他原以为儒家尽是庸碌无能之辈,鲜有坚守信念之人。
尤其如淳于越及扶苏府中那般惹人生厌的腐儒。
更令他对此门心生恶感。
还有那张良。
第一次与墨家联手在博浪沙刺杀始皇帝的行动失败后,铁锤未能如愿。
这一次虽无确凿证据,但嬴子越心中早已确定,策划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必然还是那位对大秦怀有敌意的后世“谋圣”。
正因如此,嬴子越对儒家的印象已降至谷底。
然而,当他见到颜路时,看法却有所改变。
这位小圣贤庄的二当家,与伏念、张良并称“齐鲁三杰”,自幼活在师兄的光芒之下,却无争强好胜之心,性格淡泊宁静,深藏不露。
“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
三者兼备,实属罕见。嬴子越深知,此时的颜路已至虚无之境,其修为或许不逊于掌门伏念,堪称儒家英杰。
见颜路如此,嬴子越略一沉吟,开口道:“颜路先生为人坦诚,本少帝便给儒家一个机会。”
闻言,颜路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嬴子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神色一凝:“张良之事,本少帝择日将亲赴小圣贤庄。若届时他不在,诸子百家从此便少一门!”
“颜路当家放轻松些。”
“此事与你关系不大,还是谈谈纸张的事吧!”
“本少帝可以将纸张卖给儒家,不过这个价钱嘛!”
“十两黄金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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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黄金一张!”
嬴子越的声音在章台宫大殿回荡。
颜路脸上原本因少帝答应给儒家机会而浮现的笑容顿时凝固。
十两黄金。
或许很多人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要知道这些钱。
在当下的大秦,足够五口之家衣食无忧地过上一年。
若是节省些,或许能支撑两三年。
此刻。
颜路的神情僵住了。
思绪也停滞了。
十两黄金,若真以这个价格采购纸张。
即便帝国不对儒家施压,仅仅是资金压力就足以让儒家陷入绝境。
毕竟。
这样的价格。
已远远超出了纸张本身的价值。
即便儒家在桑海城产业众多。
也经不起如此消耗。
“少帝殿下,这价钱儒家实在难以承受!”
“听闻您给阴阳家、法家及其他世家的价格,仅为一两黄金一张。”
“如今对儒家出此高价,实在令臣难以承担!”
“少帝殿下,可否...?”
颜路起身,试探性地看向嬴子越,忐忑地问道。
这次掌门师兄在桑海城。
匆忙间只凑出两百万两黄金交予他带来。
少帝的定价,只能买到二十万张纸。这数量虽多,但与预期的两百万张相差十倍。颜路并不愚钝,即便放弃交易,他也不会带着区区二十万张纸返回桑海城。
嬴子越注意到颜路神色中的窘迫与不安,暗自轻笑。目前纸张仅能由皇宫生产,但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先不论造纸术何时会流传出去,单凭诸子百家中那些才智之士,潜心钻研数月便能 ** 制作方法。届时,奇货可居的优势尽失,莫说一两黄金一张,即便一两银子的价格也难以令百家动心。
嬴子越对此心知肚明。他认为纸张本是惠民之物,借机从诸子百家与豪门望族手中收取一次暴利已足。对百姓而言,现在的纸张仍是遥不可及的事物。待时机成熟,自当将造纸术公之于众。大秦皇宫的造纸技术更为成熟先进,届时通过推广再收取合理费用即可。
作为监国少帝,嬴子越深谙此理。哈哈哈,本少帝方才不过与二当家说笑!他朝颜路展露温和笑容。十两黄金一张纸本就是个玩笑,意在给儒家一个警醒。若颜路当真购买,嬴子越反而会觉得他愚不可及。
“少帝殿下,这价钱……”
颜路神色稍缓,随即急切地追问。
“价钱好说!”
“二两黄金一张,儒家若要便付钱拿货,不买的话,二当家尽可收拾行囊回桑海城!”
“当然,二当家也可稍待,本少帝迟早要往桑海城走一遭!”
嬴子越话音落下时,周身隐隐透出一丝圣主威压。
感受到这份不容违逆的气势。
颜路脸上浮现复杂神情。
他心知肚明。
这位少帝言出必行。
若再讨价还价。
恐怕立即便会谈崩。
“子房啊,此番真是把儒家害苦了!”
颜路把心一横。
“少帝,儒家愿按此价成交!”
“儒家接受这个价格!”
颜路的嗓音回荡在章台宫内。
几位儒家大儒偷瞄着嬴子越与二当家,眼中愤懑却不敢作声。
只得默默垂下头去。
“甚好,颜路当家果然深明事理!”
“这才对嘛,来人,奉茶!”
嬴子越展露温和笑意。
命侍从呈上香茗。
“其余人都退下吧,留颜路当家在此即可。”
嬴子越瞥了眼跪伏在地的大儒们,眼中尽是嫌恶——方才无一人敢为儒家出声,唯有颜路独力承担。
这般蛀虫,实在令人不齿。
儒家之中,有真才实学的人确实存在,只是寥寥无几罢了。
那位跪地的大儒察觉到少帝殿下神色不悦,似乎已失去耐心,顿时心头一紧,慌忙退出章台宫,姿态狼狈不堪。
“颜路当家,请坐。”
待那些令人厌烦的儒生离开后,嬴子越示意颜路入座。
颜路衣袖轻拂,向少帝殿下致谢,随后缓缓坐下。
“颜路,依你之见,张良此人,是适合炮烙之刑,还是腰斩更好?”
话音刚落,颜路如坐针毡,猛地站起身来,险些跪倒在地。
嬴子越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紧张。
颜路努力平复狂跳的心绪,这才重新落座。
“少帝,关于子房之事,还请殿下详查后与掌门师兄商议,颜路无权定夺。”
他生怕嬴子越再出惊人之语,连忙行礼应答。
见颜路这般反应,嬴子越也不再逗弄他。
“不知二当家此次欲购多少纸张?如今大秦境内,此物可谓供不应求。咸阳城的诸子百家与名门望族争相购买,甚至邻近郡县之人亦不远千里而来。”
“若非看在儒家情面上,这批纸张早已售罄。”
嬴子越目光落在颜路身上,语气淡然。
这番话半真半假。
纸张确实紧俏,每日皆有各地商贾前来采买。
其中不乏商行与钱庄的身影。
毕竟,商贾心思更为敏锐,诸子百家的念头,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若能率先仿制出纸张,掌握造纸之术,那利益将难以估量。
与巨大的利润相比,眼前购纸的花销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至于虚言之处,也并非毫无。
皇宫中的纸张储备极为丰富,即便颜路倾尽财力,甚至将整个儒家变卖,也难以购得。
这是收割难得的肥硕机遇,嬴子越自然不会手软。
他调动公输家族及大秦禁卫军,以双倍乃至数倍的报酬令他们日夜赶工,全力制造纸张,确保供应充足。
方才不过是嬴子越闲暇之余,与颜路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
“儒家谢过少帝恩典,此次臣携两百万两黄金前来,可购百万张纸,随时可交割。”
嬴子越随口一说,颜路却当了真,生怕迟则生变,急忙郑重禀告。
“区区两百万两,对帝国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若你能答我先前之问,这笔钱本少帝分文不取,反倒再赠儒家百万纸张,如何?”
此言一出,颜路几乎惊得坐立不安。
最终,唯有苦笑以对。
“少帝莫要戏弄臣了。”
颜路避而不答。
他心如明镜,若回应此事……
子房必无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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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颜路避谈,嬴子越亦不再多言,更未继续为难这位儒家二当家。
稍作停留后,嬴子越命人收下黄金,吩咐颜路暂返客馆等候,承诺午后备纸,至迟次日即可携纸离京。
颜路再三拜谢,随即退出章台宫。
章台宫外,一名侍从领着颜路前往客房休憩。
颜路回首望向那座似能噬人的雄伟宫殿。
内心深处的不安渐渐平息。
在殿内时,
嬴子越无意间流露的 ** 威压令颜路脊背发寒。
那种感觉如同面对蛰伏的黑龙,
随时可能暴起攻击。
若非为求纸张,
他早已离开此地。
自拜师求学以来,
颜路始终追求心境平和。
多年未曾体验这般强烈的压迫感。
颜当家,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