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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无边无际的冰冷,并非肉体的寒意,而是直接冻结思维、凝固意识的绝对零度般的冰冷。

黑暗。

吞噬一切光、一切色彩、一切概念的纯粹黑暗,仿佛回归到宇宙诞生之前的奇点,万物归墟,唯有“无”。

我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这极致的冰冷与黑暗中飘摇,随时可能熄灭。钥匙本源在这片虚无中疯狂闪烁,试图锚定“存在”的概念,却如同石子投入无底深渊,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这就是“玄冥洗礼”?这就是直面“沉寂”本源的感觉?

不!我不能消失!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最后的火焰在意识核心燃烧!我想起父母的泪眼,想起妹妹的呼唤,想起林老大夫塑造灵偶时的期盼,想起与沈师兄、云煌并肩作战的经历,想起岑老那看似佝偻却顶天立地的背影!

“存在!我必须存在!”

一股不屈的意念如同利剑,劈开了部分混沌!钥匙本源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决绝,不再试图对抗这无尽的沉寂,而是开始尝试……理解它,融入它!

我“看”向那无尽的黑暗,不再恐惧,而是去感悟其中蕴含的法则——空间的终极静止,时间的近乎凝滞,能量的绝对内敛,以及那在极致死寂中,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等待“爆发”或“转化”的潜能!

我的道体在这感悟中微微震颤,与钥匙本源的融合更加深入,对“空间”的理解不再局限于“移动”与“折叠”,更触及到了其“承载”与“归墟”的本质。

……

沈师兄的感受则截然不同。

他仿佛被投入了无边无际的古战场废墟,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骸,天空是永恒的血色。无尽的杀戮意念、战败者的不甘与怨恨、胜利者的孤寂与空虚,如同滔天巨浪般冲击着他的神魂!这正是古神煞晶内部蕴含的、他一直试图压制炼化的负面情绪!

在这“玄冥洗礼”的放大下,这些负面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狂暴,几乎要将他吞噬同化!

“吼——!”

沈师兄在意识深处发出怒吼,属于金丹修士的坚定道心如同礁石般屹立!他没有再试图强行压制或驱逐这些煞气与怨念,而是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去体验它们,去理解那场远古战争的惨烈,去感悟那战神陨落时的不甘与……守护某物的执念!

“煞气因战而生,因执而存。可控不可抑,可用不可溺!”

一道明悟如同闪电划过他混乱的识海!他主动引导着那狂暴的煞气,不再冲击金丹,而是以其为锤,以其为火,更加深入地淬炼着自身的意志与元气!古神煞晶在他怀中发出温顺的嗡鸣,那暗紫色的光芒不再暴戾,反而多了一丝沉凝与厚重!他的金丹在煞气的千锤百炼下,变得更加圆融剔透,隐隐散发出一种历经杀伐而不磨的坚韧道韵!

……

云煌的“洗礼”则充满了生与死的矛盾交织。

他仿佛化身为一粒种子,深埋于万年冻土之下,承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与死寂的压迫。龙裔血脉带来的生机在这极致的“死”境中被压制到了极限,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湮灭。

然而,就在这生机即将断绝的刹那,他那与大地脉动相连的感应,捕捉到了冻土深处,那一丝微弱却顽强无比的、属于大地的“生”机!那是冰层下悄然流淌的地下暗河,是岩石缝隙中沉睡的古老孢子,是这片死寂之地历经无数轮回后,沉淀下来的、最本源的“生”之希望!

“死之极尽即为生……龙脉不息,轮回不止……”

云煌福至心灵,不再抗拒周围的死寂,反而将自身龙裔血脉的生机内敛到极致,如同冬眠的龙兽,与这片“玄冥”之地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他那淡黄色的地脉清辉变得愈发内敛醇厚,隐隐带上了一丝包容生死、轮转不息的意蕴。额角那两片龙鳞虚影更加凝实了几分,散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泽。

……

就在我们三人各自在“玄冥洗礼”中挣扎、感悟、蜕变之际,那冰冷的、源自“寂灭之心”(我们暂且如此称呼它)的意念,再次缓缓流淌过我们近乎凝固的意识:

“有趣……的……小……家伙……们……”

“战神……的……传承者……领悟了……煞之……真意……”

“大地……的……宠儿……触摸了……生死……轮转……”

“尤其……是……你……不稳定……的……‘钥匙’……”

那意念重点落在了我的意识上,

“……竟然……在……理解……‘寂灭’……而非……抗拒……”

“……汝之……本源……与……吾……同源……而异相……”

“……空间……之……终焉……便是……寂灭……之……伊始……”

“……好好……体会……这份……‘静’……与……‘止’……”

“……或许……未来……汝……能……真正……执掌……‘门扉’……”

伴随着这断断续续的意念,那笼罩我们的极致冰冷与黑暗,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不是消失,而是融入了我们的本源,化作了一种独特的感悟与力量底蕴。

“咚……”

最后一声轻微的心跳声传来,带着一丝仿佛……满意?或者说,倦怠的情绪。

紧接着,那股强大的吸力彻底消失。

我们的意识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猛地回归了身体!

“噗通!”“噗通!”“噗通!”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心有余悸与……难以言喻的明悟。

沈师兄周身的煞气彻底内敛,眼神更加深邃冰冷,但少了几分之前的暴戾,多了几分掌控一切的沉稳。他体内的金丹光芒内蕴,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的神铁。

云煌气息更加绵长深厚,周身清辉温润,与脚下大地的联系仿佛更加紧密自然,举手投足间隐隐带着一股大地般的厚重与生机轮转的韵律。

而我,感觉自己的道体与钥匙本源几乎完美融合,对空间的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心念微动,甚至能让自己周身尺许范围内的空间陷入一种近乎“绝对静止”的状态,虽然只能维持一瞬,却已是质的飞跃!更重要的是,我对“空间”的理解,不再局限于“生”与“动”,更触及到了其“死”与“静”的层面。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多谢……阁下……馈赠……”岑老对着那重新恢复平静、缓缓搏动的“寂灭之心”投影,再次躬身行礼,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他知道,刚才那场“洗礼”,看似凶险,实则是这位古老存在给予了我们一场天大的造化。

那“寂灭之心”没有再回应,只是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永恒的沉寂与奥秘。

岑老转过身,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欣慰的笑容:“恭喜你们,经受住了‘玄冥洗礼’,道基得以重塑,前途不可限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离开了。”

我们点了点头,虽然力量提升巨大,但面对这神秘的“寂灭之心”,我们依旧感到自身的渺小。

跟着岑老,我们循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这一次,谷中的雾气似乎不再那么充满恶意,那些残留的幻象和怨气也无法再轻易影响到我们稳固的心神。甚至一些弱小的蚀魂幽影,在感受到我们身上那经过“玄冥”洗礼后、带着一丝寂灭气息的威压时,都惊恐地退避开去。

来时步步惊心,归途却顺畅了许多。

当我们终于走出迷雾鬼谷,重新感受到外界(相对)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岑老,那‘寂灭之心’……它到底是什么?它最后对我说的‘同源而异相’、‘执掌门扉’又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岑老望着身后那重新被浓雾封锁的山谷,目光悠远:“它……或许是此方天地‘寂灭’法则的具象化投影,也可能是某件更古老存在的碎片。至于它对你的评价……”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你的‘钥匙’本源,或许不仅仅能打开空间之门,更可能……触及到某种更本源的‘界限’。这其中的奥秘,需要你日后自行探寻了。”

他顿了顿,又道:“经此一役,你们三人实力大增,但也正式踏入了这席卷诸界的棋局。接下来,我们需要消化此番所得,然后……前往下一个地点。昆仑,或者百慕之渊,那里的秘密,恐怕比落魂山和迷雾鬼谷,更加惊人。”

我们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警惕。

实力的提升带来了信心,但“寂灭之心”和“焚墟界魔君”的出现,也让我们深知前路的艰险。然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变强的道路,才刚刚开始。而守护与追寻的使命,已然落在了我们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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