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硝烟弥漫。
“杀了他！！”
“魔头受死！祭奠死去的同门！”
“这种祸害留不得！哪怕拼了命也要拉他陪葬！”
数万名不明真相的浩然宗弟子，看着那曾经巍峨耸立、如今只剩瓦砾的圣地，看着那从地底喷涌而出、染红半边天的妖邪血光，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恐惧转化为杀意，愤怒淹没了思考。
“嗡——咻咻咻！”
天空骤然一亮。
无数柄飞剑、无数道法术流光、无数件法宝，如同一场绚烂却致命的流星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铺天盖地地砸向废墟中那个孤独的身影。
那是整个正道的怒火，足以将一座山岳夷为平地。
“轰轰轰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烟尘四起。
处于爆炸中心的苏长歌，身形剧烈摇晃。他高举的右手颤抖着，那面原本漆黑如墨的【天魔力场】护盾，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布满了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纹。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胸口，震得他气血翻涌，嘴角溢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破烂的衣襟。
在他身后，是那群虽然长相狰狞恐怖、此刻却像一群受惊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妖魔小弟。
“老大……呜呜呜……”
曾经威风凛凛的九头狮王，此刻九个脑袋上全是灰土，其中一个脑袋还被乱飞的剑气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它没有反击，也没有咆哮。
它怀里竟然还死死护着那本树皮做的《抡语》，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大……我们没干坏事啊……”
“我们这几天一直都在背书，连那个想吃人的蝙蝠都被我揍了一顿……”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杀我们？我们明明已经学会排队，学会讲道理了啊……”
其他的妖魔也都缩成一团，眼神绝望而惶恐地看着苏长歌。
那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看着唯一家长的眼神。
它们不懂。
为什么它们放下了屠刀，世界却举起了屠刀？
为什么它们努力想变成“好妖”，却依然要面对这千夫所指的结局？
苏长歌听着身后的哭诉，看着那些为了“从良”而不敢还手、只能被动挨打的小弟们。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名业火，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烧得他双眼赤红。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这就是所谓的斩妖除魔？
不问青红皂白，不分善恶黑白，只要是异类，就必须死？
去特么的正道！
去特么的忍辱负重！
“都给我闭嘴！！！”
苏长歌猛地回过头，对着身后那群哭哭啼啼的妖魔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咆哮。
这一吼，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瞬间震住了所有妖魔。
“哭什么哭！丢人现眼的东西！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苏长歌眼眶微红，声音沙哑却如雷霆：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九头狮王，你当年的威风呢？血魔，你的傲气呢？被人打了不还手，在这儿装什么可怜？！”
“把腰杆都给我挺直了！！”
众妖魔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虽然还在发抖，但眼神中多了一丝主心骨。
苏长歌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
此时，他的护盾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
他面对着漫天飞来的剑雨，面对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人海，面对着这千夫所指的绝境。
风，吹乱了他染血的长发。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那张俊美却满是伤痕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度狂傲、极度疯魔的冷笑。
那是对这虚伪世道的宣战。
“听好了，小的们。”
苏长歌的声音不高，却在魔气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妖魔、每一个正道弟子的耳中：
“今天，本座教你们最后一课——”
他猛地抬起手，指着那群面目狰狞的正道人士：
“在这个该死的世界，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
“当你的善良被当成软弱的时候……”
“当这群伪君子非要置你于死地的时候……”
轰！！！
护盾彻底破碎。
但一股更为恐怖的魔气从苏长歌体内爆发，他像一头挣脱了枷锁的狂龙，发出了震动苍穹的怒吼：
“那就去他妈的道理！！”
“给老子挥起拳头！打到他们听得懂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