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提的目光落在那个卷轴上，先是疑惑，但当他的神识感知到卷轴上那熟悉的、属于他自己和石坤的灵魂烙印波动时，脸色猛地一变！
他一把抓过卷轴，迅速展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变得难看无比，手指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份债务，是他心中一直压着的一块大石！
当年为了筹措探索千枯骨地的初始资金，他不得不拉下脸面向交情不错的炎罗求助，炎罗又牵线搭桥，帮他向以豪爽和资源雄厚着称的石坤借了这笔巨款。
十几年来，千枯骨地如同一个无底洞，吞噬了他和海量的资源，却毫无回报。
瑞希城的税收和产出，大部分都填了进去，导致城邦发展停滞，甚至有些凋敝。
这笔债务他早已无力偿还，只能勉强支付一些利息，本金越拖越多。
他本以为石坤看在炎罗的面子上，不会逼得太紧，能让他慢慢拖下去，没想到…
“石坤城主…他这是何意？”哈提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窘迫。他将卷轴放下，目光锐利地看向张成。
“石坤大哥已将这份债权转让于我。”
张成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近期需要调动一些资源，故而前来，希望哈提城主能够履行契约，结清这笔欠款。当然，按照契约，本金连同这些年的利息，一并结清。”
哈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结清？拿什么结？把他瑞希城卖了或许够零头！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被债主找上门逼债，对于一位统城级城主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他无法发作。契约白纸黑字，灵魂烙印做不得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低沉地道：“张城主…实不相瞒，瑞希城近年来…财政有些困难。这笔款项数额巨大，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全额支付。可否…宽限一些时日？或者，我先支付一部分利息？”
张成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哈提城主，并非张某不通情理。只是我归墟城亦有大项开支，急需这笔资源。若是寻常时候，宽限些时日也无妨，但眼下确实…”
他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不过，契约中也写明，若一时无法以能量币或标准资源结算，亦可协商以其他‘等价物’进行抵偿。不知哈提城主城中，可有能够抵偿这笔债务的矿产、特产、或是其他珍贵物资？”
哈提闻言，心中更是苦涩。
瑞希城地处荒凉，除了些常见的矿石和耐旱的草药，哪有什么特别值钱的特产？那些东西加起来，价值连这笔债务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他沉默了片刻，艰难地摇了摇头：“瑞希城贫瘠，并无什么值得抵偿如此巨债的物产…”一种深深的挫败感笼罩了他。难道真要被迫抵押部分城邦主权？那是他绝无法接受的。
会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张成看着哈提挣扎的神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故作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我一路行来，见瑞希城似乎…嗯，确实不像资源丰裕之地。倒是城外那片巨大的骨地，景象颇为奇特。哈提城主久居于此，莫非那骨地中有什么特别之处？”
提到千枯骨地，哈提的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无奈和一丝不甘，他叹了口气：“能有什么特别？不过是一片被诅咒的荒芜死地罢了，除了要人命的枯败之风和那些该死的骨头架子，一无是处！”
“哦？是吗？”张成露出一丝好奇，“可我似乎听闻，哈提城主近十几年来，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在那片骨地之中？若是毫无价值，城主为何…”
哈提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不过是些不切实际的妄想，白白耗费了心血和资源罢了！如今看来，确是愚蠢至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嘲和悔恨。
张成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同情和理解的神色：“原来如此…探索未知之地，本就风险极大，有所投入却无收获，也是常有事，哈提城主不必过于自责。”
他顿了顿，仿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哈提城主暂时确有困难，而那片骨地…据你所言也已放弃。
张某倒是突发奇想，不知城主是否愿意，将你在那千枯骨地十几年来所有的勘探权、开发权，以及相关的所有调查资料、笔记、地图，全部转让于我，用以抵偿这笔债务？”
哈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惊疑不定：“你要那片废地？还有那些没用的资料？为什么？”
他死死盯着张成，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难道那里真有什么自己没发现的秘密？还是这小子知道了什么？
张成坦然与他对视，笑容不变，语气轻松：“不为什么。只是我归墟城新立，需要拓展疆域和资源点。那片骨地虽然荒凉，但面积足够巨大，或许好生经营，将来也能有些产出。
至于那些资料，既然哈提城主已确认无用，对我而言或许能节省一些初步勘探的时间，避免再走弯路。就当是…聊胜于无吧。”
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想要捡点便宜、开拓点无用疆土的土豪城主，对千枯骨地的价值并无清晰认知。
哈提心中念头急转。他绝不相信张成的目的如此简单！
一个能击杀炎烬、快速崛起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明显亏本的买卖？那片骨头地根本毫无价值！他投入十几年再清楚不过！
但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对他而言，简直是天赐的脱身机会！
那些资料和所谓的开发权，对他而言早已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是让他陷入财政深渊的罪魁祸首！如果能用这些彻底无用的东西，抵掉这笔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额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