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动，整个归墟空间被映照得如同白昼。精卫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指尖传来灼热的触感，仿佛连空气都被某种古老的力量点燃了。
“你……终于醒了。”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那道身影缓缓坐起，长发垂落如瀑，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晕，眉眼间既有神只的庄严，也有凡人般的温柔。她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图腾，轻轻抚摸那枚与青铜匣完全一致的印记。
“我沉睡了多久？”她的声音像风拂过琴弦，又似溪水流过石缝，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
“不知道。”山鬼站在一旁，圣剑依旧紧握在手中，语气冷淡中透着警惕，“但有人不想让你醒来。”
神女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精卫身上，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而柔和：“是你唤醒了我。”
精卫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总觉得这双眼睛里藏着什么，不是敌意，也不是感激，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像是看着一个注定要走上同一条路的人。
“你的灵力还很弱。”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一道微弱的光芒从指间升起，“让我帮你恢复一些。”
“等等！”山鬼立刻上前一步，护心镜挡在精卫面前，“你怎么知道她需要恢复？”
神女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穿越了千年光阴：“因为我也曾如此虚弱地醒来，每一次重生，都需要时间找回自己。”
精卫看着她，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松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将手掌贴上神女的手心。
刹那间，一股温暖的能量涌入体内，像是久旱逢甘霖，每一寸筋骨都开始复苏。她的伤口迅速愈合，星辰之力也重新活跃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明。
“谢谢。”她低声说。
“不用谢。”神女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青铜匣上，“它终于找到它的另一半了。”
“所以你是钥匙的一部分？”精卫问。
“是的。”神女点头，“但这把钥匙，打开的不只是封印。”
“还有什么呢？”山鬼皱眉。
“命运。”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以及……填海计划的真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知道填海的事？”精卫几乎脱口而出。
“当然。”神女站起身，脚下的符文随之亮起，她的身形在光芒中逐渐稳固，“那不是复仇，而是救赎。”
“救赎？”山鬼冷笑，“用整片东海来洗清罪孽？听起来更像是疯狂。”
“你以为我是在报复天庭？”神女看向他，眼神平静如湖，“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我来执行这个计划？”
没人回答。
她缓缓转身，望向远处那片幽暗的空间：“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还记得‘归墟’真正意义的人。”
“归墟的意义？”精卫追问道。
“它是天地之间的缝隙，是万物终结之处，也是新生的起点。”她回眸一笑，“而填海，不过是让这片死寂之地重新流动的第一步。”
“你是说……”精卫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要毁灭东海，而是要用它来连接归墟？”
“聪明。”神女点头，“归墟本不该是死地，它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只是千年前，有人强行关闭了它，才导致灵气枯竭、天地失衡。”
“是谁？”山鬼问。
神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是另一段故事了……现在还不该告诉你。”
“那你至少告诉我们，女娲到底想做什么？”精卫追问。
“女娲？”神女的眼神忽然变得深远，“她留下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什么意思？”山鬼皱眉。
“她知道我会苏醒，也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神女轻轻抬起手，一道虚幻的光影在空中浮现，正是建木幼苗的模样，“她将自己的最后一缕神魂注入其中，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到来。”
“建木……是关键？”精卫喃喃。
“是钥匙的钥匙。”神女点头，“真正的女娲遗物，并不在人间，而在洪荒深处的一座遗迹之中。”
“我们怎么去？”山鬼问。
“先找到建木之种。”神女闭上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它藏在一处被遗忘的地方，只有拥有星辰之力与巫族血脉的人才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也就是说……”精卫看向山鬼。
“我们还得继续找。”山鬼耸肩，“听起来像是个无底洞。”
“别急。”神女笑了笑，“你们已经找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她说完，忽然伸手按在精卫额前，一股温润的气息涌入脑海。
画面一闪而过——
建木生长在一片废墟之中，周围环绕着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文字。
一座祭坛，中央嵌着一块发光的玉石。
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这是……？”精卫睁开眼，心跳加快。
“未来的线索。”神女收回手，“记住它，等你们找到建木之种时，这些记忆会引导你们走向终点。”
“终点？”山鬼眯起眼，“你这话听着有点像临终托孤。”
“我不是在托孤。”神女轻笑，“我只是在提醒你们，这条路，没有回头的可能。”
气氛一时凝重。
“我们会走下去。”精卫坚定地说。
神女点点头，随后缓缓后退，身影渐渐透明：“我要沉眠一段时间，修复本体。你们走吧，带着青铜匣，去找建木。”
“等等！”精卫急忙喊道，“我们怎么联系你？”
“当你找到建木之种的时候，自然就能听见我的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随风飘散，“记住，归墟之钥……不止是一把钥匙。”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水晶棺缓缓落下，棺盖无声地合上，符文重新排列，像是从未开启过。
山鬼收起圣剑，看了眼四周：“走吧。”
精卫却没有立刻动身，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青铜匣，那纹路仍在微微发光，仿佛回应着刚才的对话。
“你在想什么？”山鬼问。
“我在想……”她抬头看向远方，“如果归墟真的能重启，那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山鬼沉默片刻，然后淡淡道：“那就看我们能不能活到那天了。”
两人并肩走出归墟核心区域，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水晶棺底部的那道细小裂痕，悄然扩大了一丝，一抹金光从缝隙中渗出，像是一只沉睡已久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