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开始仅仅两分钟,整个系列赛的平衡,被一声尖锐的哨响彻底打破。
奥尼尔在内线要位,他用厚实的背部顶住朗利,举手要求。球刚传到一半,裁判的哨子响了。
“34号,进攻犯规!”裁判做出推人手势。
奥尼尔难以置信地摊开双手,对着裁判咆哮:“我根本就没动!是他自己在后退!”
但这已是沙奎尔·奥尼尔本场比赛的第四次个人犯规。
时间定格在第二节10分22秒。
联合中心球馆爆发出混合着庆幸和嘲讽的声浪。哈里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做出了换人手势。他知道,失去了内线巨无霸,湖人就像被拔掉了獠牙的雄狮。虽然内心焦急却毫无办法,他可不想再被“请”出场外了。毕竟这是总决赛G7的舞台。
奥尼尔低着头,像一头被困的猛兽,狠狠地将毛巾摔在座椅上,然后用一条巨大的白毛巾盖住头颅,不愿再看球场。阴影中,他的肩膀因愤怒和沮丧而微微颤抖。湖人队的替补席一片死寂,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汤姆在看台上死死抓住父亲的胳膊,指甲掐进了外套里。“他们不能这样!他们是故意的!”他带着哭腔喊道。父亲面色凝重,没有回答,只是反手紧紧握住了儿子冰凉的手。
“灾难性的打击!”解说员惊呼,“沙克四次犯规,这意味着在比赛最关键的中段,湖人必须在没有他的情况下支撑下去!天平彻底倒向了芝加哥!”
科比站在场上,看着奥尼尔庞大的身影消失在替补席尽头,然后他转过头,目光扫过记分牌:32比30,湖人落后2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舞台,被强行清理干净了。
现在,只剩下他和乔丹。
公牛队显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乔丹挥手让队友全部拉开,他要趁你病,要你命。
面对科比,乔丹的进攻变得更加简洁和残忍。他不再追求华丽的技巧,而是用经验和力量进行碾压。一次背身单打,靠住科比,一步步碾到罚球线附近,翻身,后仰。科比已经封到脸上,但球依旧稳稳命中。34比30。
回过头来,科比运球突破,吸引了皮蓬和哈珀的协防,他将球分给空位的霍里。霍里犹豫了一下,三分出手——球砸在篮筐后沿弹出。罗德曼保护下篮板。
公牛快攻,乔丹无球空切,接皮蓬传球,在空中躲过科比的封盖,低手上篮得分。36比30。
分差在拉大。湖人的进攻因为失去内线支柱而停滞,外线投篮变得犹豫不决。而公牛则抓住机会,由乔丹和皮蓬轮番冲击篮下。
哈里斯教练叫了暂停。替补席上,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奥尼尔用毛巾捂着脸,一言不发。
“科比,”哈里斯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需要你得分,不断地得分。稳住节奏,寻找机会。”
科比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功能饮料喝了一口,然后用毛巾擦了擦脸。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队友:“把球给我,然后拉开。保护好篮板。”
暂停回来,湖人进攻。
科比面对乔丹的防守,连续交叉步后,没有任何征兆地拔起就投!三分球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穿网而过!36比33。这记进球暂时止住了湖人的颓势。
但乔丹立刻回应。他借助一个掩护摆脱科比,在中距离急停跳投,同样命中。38比33。
比赛变成了最简单的二人转,但背景却是湖人整体的岌岌可危。科比每一次得分都像是在悬崖边上跳舞,他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去摆脱乔丹和随时可能到来的协防。而乔丹的得分则显得更加从容,因为他知道,湖人内线已经无人能对他构成威胁。
第二节进行到第6分钟,科比在一次强行突破上篮后重重摔倒在地,裁判却没有吹罚犯规。他在地上蜷缩了片刻,才在队友的搀扶下站起,一瘸一拐地回防。汤姆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半场结束前最后一攻,湖人落后7分。科比控球,消耗着时间。全场观众起立,他们知道,这是科比的时刻。
乔丹张开双臂,死死贴住科比。时间一秒秒流逝。
5秒,4秒……
科比动了,他一个快速的胯下运球接背后运球,勉强晃开一丝空间,在三分线外一步,迎着乔丹遮天蔽日的长臂,强行后仰出手!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极高的弧线。
灯亮,球进!
压哨三分!
45比41! 分差缩小到4分!
整个联合中心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科比投中这球后,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他没有任何庆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记分牌,然后低着头,径直走向球员通道。
他的背影,在漫天嘈杂的欢呼与嘘声中,显得无比孤独,却又挺直如枪。
乔丹看着科比的背影,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看不出是赞赏还是轻蔑。他抬头看了看记分牌,4分的优势并不保险,尤其是面对一个杀红了眼的科比。
更衣室里,奥尼尔依旧用毛巾盖着头。科比走进来,拿起一瓶水,从头顶浇下。水珠混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没有看奥尼尔,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还没结束。”
窗外,芝加哥的夜空乌云密布,一场真正的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