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严判官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落在陈平安身上。
陈平安感到自己的魂体似乎都被这目光穿透,无所遁形。
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稳住呼吸,不卑不亢地拱手回应:“晚辈陈平安,见过判官大人。搅动风云非我所愿,实为求生,不得已而为之。”
严判官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似乎对他的镇定有些意外。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踱步到石桌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李文冒险传讯于我,说你或许与近日地府动荡有关,更言你手中可能握有某些……关键之物。”
严判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从何而来,为何闯入地府,又为何会卷入刺杀之事,还与赵元帅的人纠缠不休。你最好说实话,本官的耐心有限。”
陈平安心念电转,知道此刻任何隐瞒或谎言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他需要展现价值,换取信任和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晚辈来自阳间,为一介散修。闯入地府,只为救回因我而魂飞魄散的道侣婉娘。偶得机缘,知轮回神泉或有一线生机,故而冒死前来。”
他略去了系统和老周的具体信息,只陈述基本目的。
“至于卷入刺杀和与赵元帅的恩怨……”陈平安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黑色令牌和忘川心源。
幽蓝的宝珠散发着温润光芒,令牌上的“赵”字却透着森然寒意。
“此物,乃是从当日刺杀判官大人的一名刺客头领身上所得。而此宝珠,是从被赵元帅势力监视的幽冥水猿巢穴中取得。”
他将两件物品放在石桌上,推向严判官。
“晚辈不知地府局势,只想取泉救侣。却无意中发现,赵元帅的人似乎对婉娘的残魂,以及这忘川心源,抱有极大的兴趣,甚至不惜派人追杀于我,其目的……似乎与一桩上古秘辛有关。”
严判官的目光扫过令牌和宝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拿起令牌,指尖摩挲着那个“赵”字,眼神骤然锐利如刀。“赵公明的亲卫令牌……果然是他!”
他又看向忘川心源,感受着其中那股精纯而古老的轮回气息,眉头微蹙。
“上古秘辛?”他抬眼看向陈平安,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你还知道什么?”
陈平安略一沉吟,决定抛出部分慕姑娘的推测,以增加筹码:“有高人推测,婉娘残魂特殊,可能……与上古某位陨落的、执掌轮回权柄的古神有关。赵元帅如此大动干戈,其所图,或许远超寻常权力之争。”
啪!
严判官的手指猛地停在桌面上,石室内一片死寂。
他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紧紧盯着陈平安,那股久居上位的恐怖威压瞬间弥漫开来,让陈平安呼吸一窒!
“古神转世……轮回权柄……”严判官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急速思索着其中的关联和可能性。良久,他眼中的锐光缓缓收敛,但神色却变得更加凝重深沉。
“看来,赵公明的野心,比本官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他喃喃自语,随即目光再次聚焦于陈平安,“你说的那位高人,是谁?”
陈平安摇头:“请判官大人见谅,晚辈答应过对方,不能透露其身份。”
严判官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虚实,最终缓缓靠回椅背,没有追问。
“罢了。你能拿到这令牌和心源,又能从赵公明的追杀中逃出生天,找到这里,已证明了你的能力和……运气。”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你可知,你将这些东西带到本官面前,意味着什么?”
陈平安坦然道:“意味着晚辈选择站在判官大人一边,共同面对赵元帅的威胁。亦或者……意味着晚辈可能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随时可能被灭口。”
严判官闻言,嘴角竟然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你很聪明,也很直接。不错,确实如此。”
他手指点着那枚令牌,“这令牌,是赵公明刺杀本官的铁证。这心源及其关联的秘辛,更是足以掀起地府滔天巨浪的关键。你此刻,既是一座宝库,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陈平安心中凛然,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他挺直脊背,朗声道:“宝物与麻烦,往往一体两面。关键在于如何利用。
晚辈别无他求,只愿判官大人能助我复活道侣。
为此,晚辈愿尽绵薄之力,助大人应对赵元帅之祸。”
石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严判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深邃的目光在陈平安和桌上的两件东西之间来回移动,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权衡。
终于,他停下了手指,抬起眼,目光如电:“好。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也可以为你复活道侣之事提供一些便利。但前提是,你需要证明你的价值,并且……完全听从本官的安排。”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更强的压迫感:“告诉本官,除了这些消息,你还能做什么?你对赵公明,了解多少?你又凭什么,认为能帮到本官?”
考验来了。陈平安知道,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利用价值,才能赢得这场交易的主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