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电脑屏幕，进度条卡在87%，系统警告弹了出来。他没动，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南郊机械维修站这个地址太熟了，三天前那辆无牌面包车就出现在那儿。沈知意站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又来了？”
“不是黑客。”他说，“这次不一样。”
他把加密指令重新运行一遍，程序刚启动，手机震动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技术部的日志提醒：今日签收快递中，有一份未登记寄件人信息的纸质信件，被误归为普通文件袋，直到保洁清理碎纸机时发现残留半页内容。
陈默立刻调监控。画面显示清晨六点十五分，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把信投进公司信箱，脸全遮着，也没车牌记录。他让技术员把残留纸片扫描还原，拿到完整内容。
一页A4纸，标准宋体字打印：
“你确定她是你救的那个女孩吗？十年前的流浪儿，真名叫‘林晚’，母亲死于禁药实验。”
落款空白。
他看完就把图片存进加密相册，顺手删了聊天缓存。这种事不能留痕迹。
沈知意端了杯水进来，看见他动作停顿了一下。“你在删什么？”
“没什么。”他说，“竞争对手的新谣言。”
她没接话，只是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开口：“你以前从不删缓存。幻境那次，你说过证据要保留到最后一刻。”
陈默抬眼。
他知道瞒不住了。
犹豫三秒，他把照片调出来，递过去。
沈知意接过手机，读完那句话，手抖了一下。她没说话，但呼吸变慢了。很久以后，她低声说：“我不知道‘林晚’是谁……但我记得，我妈走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张医院编号卡。”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母亲。
房间安静下来。窗外有车路过，灯光扫过墙面，一闪而过。
陈默握住她的手。“我不信命定的悲剧重演。如果你不想查，我绝不碰这事儿。但如果有人拿你的过去做局，我们必须先看清棋盘。”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查可以，但别让我一个人面对真相。”
他点头。
转身打开笔记本，登录“逆袭盲盒系统”。界面平静，没有新任务提示，倒计时图标还在闪，但跟这封信没关系。他明白了——这次的事不在系统预设路径里，得靠自己动手。
他切换账号，进入默意资本旗下“观微咨询”的后台。这家公司名义上做企业尽调，实际上能挖很深的数据。他输入指令：“调取近十五年城南三家公立医院精神科住院记录，关键词：女性患者、单独入院、无医保登记、死亡时间集中于冬季。”
提交请求后，页面跳转到等待队列。
同时他在私人笔记本写下三个问题：
1“林晚”是否真实存在？
2所谓“禁药实验”是否关联灵气复苏初期的秘密项目？
3周执言是否早已掌握此信息并蓄意埋伏？
写完合上本子，抬头看见沈知意站在书房门口，抱着毯子，没进来。
“你怎么不过来？”
“怕打扰你工作。”她说。
“这不是工作。”他站起来，“这是为了搞清楚谁在背后捅刀。”
她走进来，坐到旁边椅子上。“你说他们会继续用这种方式攻击我们？”
“匿名信只是开始。”他说，“真正狠的还没来。他们想让我们内耗，一个怀疑另一个。”
“那你现在信我吗？”
“我一直信。”他看着她，“问题是，别人会不会利用你都不记得的事，来做文章。”
她低下头。“我只记得那天很冷，我在桥洞下面发抖，然后你出现了。一杯热奶茶，一句话都没多问，就把我带回去了。”
“所以我更不能让任何人毁掉那个时候的信任。”
系统提示音响起。
官微咨询的第一条匹配记录出来了。
他点开。
姓名栏写着：林素华
性别：女
入院医院：城南第三人民医院
科室：精神科（封闭病区）
入院时间：2013年12月17日
医保状态：无登记
死亡时间：2014年1月3日凌晨
备注栏有一行小字：家属未认领遗物，个人物品含编号卡一张（编号：L-7-0924）
陈默盯着那个编号。
L-7。
升灵计划的核心代号。
也是当年院长嘴里说的“最成功的样本”。
他猛地回头看向沈知意。“你说你妈手里有张编号卡……还记得号码吗？”
她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开头是L，后面有个7。”
“够了。”他说，“已经够了。”
他迅速翻出当年幻境里拍下的资料照片，对比编号卡样式。字体、边框、编码规则完全一致。这不是巧合。
有人十年前就在布局。
而且目标就是沈知意。
他重新打开邮件草稿箱，想找宋澜确认L-7幸存者名单，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又停住。现在还不能惊动任何人，包括合作伙伴。一旦信息泄露，对方会立刻销毁证据。
沈知意靠在椅背上，脸色有点白。“所以……我不是偶然被你救的？我是被人丢出去的？”
“现在下结论太早。”他说，“但我们必须往前走一步。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着这条线挖下去。医院档案、当年值班医生、护工、清洁人员，所有可能接触过她的人，都要排查。”
“会不会太危险？”
“比竞标会上瞬移抄底数据还危险？”他扯了下嘴角，“那都能干，这点算啥。”
她勉强笑了笑。
但他看得出她在强撑。
他关掉屏幕，转过身面对她。“听着，你要不愿意继续，我现在就停手。”
“不停。”她说，“我要知道我是谁。不是谁给我起的名字，而是我本来叫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
谁都没再说话。
陈默重新开机，接入深层数据库，启动跨平台身份匹配协议。这类操作风险极高，容易触发反追踪机制，但他不在乎了。比起被动挨打，他宁愿主动撞墙。
程序运行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四个字：
“小心妹妹。”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五秒，没回。
沈知意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说，“但肯定不是好话。”
他又刷新了一次官微系统的检索页面。
新的匹配记录正在加载。
第二条记录出现：
姓名：林晚
关联案件：2014年城南福利院失踪案
备注：户籍注销于2015年，监护人信息为空，最后活动地点——青山养护中心外围桥洞
陈默的手指僵住了。
那个桥洞，正是他十年前捡到沈知意的地方。
时间、地点、名字、编号卡、L-7实验、禁药致死……
全都串起来了。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局。
他抬头看沈知意，发现她也在看他。
眼神里不再是迷茫，而是一种近乎清醒的痛。
“你说……”她声音很轻，“如果我真的叫林晚，那现在的我，还是我吗？”
陈默没回答。
他只是按下回车键，继续加载下一条记录。
屏幕滚动。
第三条匹配开始出现。
姓氏相同。
职业：医药研究员
合作机构：星海科技前身——启元生物
参与项目：代号“升灵”一期临床试验
名字是：林素华
而在协作律师名单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