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地毯上，颜色比刚才亮了些。
陈默没动，手还被沈知意抓着。她的呼吸变得平稳，不像之前那样断断续续。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指不再发抖，虽然力道还是轻，但已经不是那种快要抓不住的样子。
他知道她还没完全走出来，但已经在路上了。
他继续用“心灵共振”能力，把那些一起经历的事一点一点送过去。不是讲给她听，是让她自己想起来。
雨夜那天，她把伞塞给一个老头，自己淋着雨走回住处。到家时头发滴水，衣服贴在身上，她却笑着说：“他拎着药袋子，走路都费劲，比我更需要。”
幻境任务里，虚拟守卫冲过来的时候，她直接挡在他前面。被击中的那一刻，她没喊疼，只回头看他一眼，说：“快跑！别管我！”
年会上，她穿着礼服站上台，声音发抖，念稿子时差点卡住。可她说完后，全场鼓掌。她下来第一句话是：“我是不是……看起来不像流浪的了？”
这些事不是谁教她的，也不是演的。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沈知意的眼睛睁开了。
这一次，她的眼神清了很多。没有之前的慌乱，也没有躲闪。她看着陈默，嘴唇动了动。
“你一直在让我记住这些。”
陈默点头。
“因为我怕忘了。”她低声说，“怕有一天真的失控，伤害你，毁掉默意，最后像我妈一样……被关起来。”
“那你现在呢？”
“我不想变成她。”沈知意坐直身体，把相框轻轻放在茶几上，正对着自己，“但我也不能因为怕，就躲起来。”
陈默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慢慢松开他的手腕，又重新握上去——这次是主动的，掌心朝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不是病例编号。”她声音不高，但很稳，“也不是谁的棋子。我是沈知意。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话落下的那一刻，陈默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知道，她回来了。
不是被安慰好的，不是靠别人拉一把才站起来的。她是自己想通的，是靠着一次次做过的选择，一点点拼回了自己的名字。
他反手握住她。
“那就别躲。”
“我不躲。”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窗外有车声，屋里只有他们的呼吸。
沈知意忽然问：“你还记得昨天周执言说的话吗？”
“他说你迟早发病，要你听话。”
“那你现在信吗？”
“不信。”她摇头，“但我得让他也不信。”
陈默看着她。
这才是真正的破局。不是等风停，而是迎着风走过去。
“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他说，“谁才是真正的弱者。”
沈知意嘴角动了一下。
那是笑，但不是软的，也不是讨好的。是带刺的，是有锋刃的。
“我可以装乖。”她说，“也可以撕脸。这一次，换我来布局。”
陈默没觉得意外。
他知道她从来都不是只会撒娇的女孩。她在最难的时候学会用最柔的方式保护自己，但现在，她不需要再躲了。
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的人。
他们是反击的一方。
“你想怎么开始？”他问。
“先查林氏集团。”她说，“周执言背后有人，他不可能一个人撑这么久。林晚的事、我妈的事、升灵计划……这些都不是巧合。”
“你怀疑林氏在做人体实验？”
“不止。”她眼神冷下来，“我在孤儿院时，有人半夜被带走，再也没回来。院长说他们‘被领养了’，可名单上根本没有记录。”
陈默记下了。
“我们可以从资金流入手。”他说，“你提供线索，我用系统找突破口。”
“好。”
她靠回沙发，但姿势和之前不一样了。背挺着，头抬着，手里还抱着那个旧相框，像是抱着某种证明。
“我不想再被人定义。”她说，“不管是疯子，还是可怜虫，都不是我。”
“我知道。”
“那你以后也不会丢下我？”
“不会。”
“不是因为同情？”
“不是。”
“不是因为责任？”
“是因为你就是你。”
沈知意看着他，很久。
然后她笑了。
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笑，也不是刻意讨好的笑。是很简单、很真实的笑。
像冬天晒到太阳。
她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没说话，也没闭眼。
陈默也没动。
他知道这一仗还没打完，周执言还在外面，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但他们不怕了。
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扛。
是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只有陈默能看到的弹窗浮了出来。
字是金色的，像短视频里的爆款提示：
“检测到宿主完成高危情感锚点修复，触发隐藏任务链——‘穿越时空救母’开启倒计时。”
下面有一行小字：
“准备好了吗？下一程，带你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陈默盯着那行字。
沈知意察觉到他的僵硬，抬起头：“怎么了？”
他没回答。
弹窗消失了。
屋里恢复安静。
他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
手机震动了第二下。
同一时间，沈知意的包里，一张泛黄的照片滑出一角。
照片上是个女人，穿着病号服，手里攥着一张编号卡。
卡片上的数字，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