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在走。
298秒，297秒，296秒……
数字跳得不快，却像锤子一下下砸在脑子里。陈默的手指还悬在空中，指尖对着系统弹窗的选项区域，A和b之间只差一厘米，但他像是被钉住了。
沈知意没说话，也没催他。她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手腕，掌心发烫，温度顺着皮肤往里钻。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父亲的脸，视频里的每一句话，还有那句“你不是幸运儿，你是被选中的清理者”。
这不是选择题，是命运的审判。
可她不想让他一个人扛。
她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擦过他手表的表盘。那道裂缝还在，之前渗出的水已经干了，但痕迹还在。她用拇指蹭了蹭那条缝，声音很轻：“这表里有你爸的指纹，也有你的体温。它没断，就像你们也没真正分开。”
陈默猛地一震。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的一声，捅开了心里最后一道锁。
他想起第一次开盲盒那天，泡面桶上贴着九块九的标签。他当时觉得是巧合，后来每次任务都这样——便利店消费、地铁口扫码、公交卡充值……全是零钱操作，全是日常琐事。
现在他懂了。
那些不是随机指令，是编码。是他爸死前留下的密钥。每一条任务提示，都是父亲隔着时空在告诉他：你还活着，你就得继续走。
继承？
那是当管理员，背下所有记忆，当个活档案，守着前人烧掉的世界残渣过日子。
可他不是来接班的。
他是来改规则的。
陈默呼吸一顿，瞳孔骤缩，然后缓缓抬头，眼神变了。不再是犹豫，不再是挣扎，而是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盯着系统界面，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刀劈木头一样干脆：
“我选重建。”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数据库嗡的一声。
不是响，是震。空气都在抖。原本安静流转的数据流突然加速，像被什么东西抽动了一样，全部朝着中心汇聚。那两个悬浮的铠甲微微一颤，银白色的那套竟然转向沈知意，深灰色的那套转向陈默，但谁都没碰。
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系统弹窗。
原本静止的选项b——【销毁系统，回归平凡】——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光不是一闪而过，是直接炸开，像太阳从屏幕里蹦出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弹窗剧烈震动，文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提示：
【契约生效，维度掌控权授予——新纪元启动协议激活】
下一秒，金光收束，变成两条细线，一左一右飞出，分别没入陈默和沈知意的眉心。
他们同时闭眼。
再睁开时，眼里多了点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像是能“看”到数据流动的方向，能感知到空间的缝隙在哪，甚至能听见系统底层代码运行的声音。
他们拿到了权限。
不是继承火种，不是当守护者，不是背负过去。他们是拿到了重新写规则的笔。
沈知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陈默。她没笑，但眼神亮了。她知道这一票赌对了。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问：“后悔吗？”
“不。”陈默摇头，“以前是系统推着我走，现在是我推着系统走。这才是逆袭。”
他抬起手，看着系统界面还在刷新。新的状态栏出现，写着【维度掌控等级：1】，下面是一串看不懂的参数。他点开一看，里面居然有地球实时数据监控，包括气候异常点、能量波动区、高维信号残留坐标。
最底下还有一个隐藏入口，标着四个字：**末日投影**。
他知道那是下一关。
但他没急着点。
他转头看沈知意，“咱们现在能干啥？”
“你想干啥就能干啥。”她笑了笑，“系统归你管了，还能天天给你发奶茶优惠券。”
陈默也笑了。他确实饿了。
可笑完那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在维度掌控面板的角落，有一个红色标记在闪。位置是废弃法院大楼，正是之前周执言藏身的地方。信号源没灭，反而更强了。
而且那个频率……有点像浪晶的波动。
“不对劲。”他说，“周执言的事还没完。”
沈知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皱。“他背后的人出来了？”
“不知道。”陈默手指在面板上划了一下，调出追踪路径，“但现在这个信号，不只是人在操控，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借他的设备发声。”
他正要深入分析，系统突然自动弹出一个全息窗口。
画面一开始是黑的，接着慢慢亮起。
是一座城市。天空灰黄，建筑倒塌，街道上全是戴芯片的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远处有座高楼，楼顶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旧手表。
是陈默的父亲。
画面里的男人站在边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纵身跳下。
镜头没跟下去，而是猛地转向地面。一个婴儿躺在废墟里，哭声微弱。旁边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正是陈默的出生证明编号。
全息影像停止。
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地球悲歌协议激活条件满足，是否展开全貌？】
陈默没动。
沈知意也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一旦点下去，看到的就不是模拟，而是真实未来的投影。
是末日。
陈默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和刚才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不再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按下。
沈知意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背。
她看着他，说：“你要是点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陈默看着她，点头。
“我知道。”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指交扣。
然后，按下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