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右手还在发抖，半张烧焦的纸片被他死死攥在掌心。火苗灭了，但指尖能感觉到那点余温。他低头看了眼，残页上“林晚秋”三个字只剩下一撇一捺。
沈知意坐在地上没动，脚踝疼得她没法站起来。她抬头看着陈默，声音有点哑：“演完了？”
“演完了。”陈默把纸小心折好，塞进衣服内袋，“系统信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摄像头红光不再闪烁，老式电脑屏幕还亮着，那行“7号实验体”的字已经消失。空气里没有味道，也没有风，可他们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墙角的护士怨灵站在原地，身体比刚才更透明了些。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陈默刚才展开病历的地方看。
陈默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肋骨就抽一下。他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从怀里再次掏出那份残页。
“林晚秋。”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稳，“你不是失职的护士。你是那个在高烧39.6度的情况下，坚持做完手术的人。”
怨灵的手指动了一下。
“病人活了下来。”陈默继续说，“是你救的。但院方没有记录你的功劳，反而伪造用药清单，说你漏发退烧药，导致术后并发症。”
他顿了顿，把残页举起来：“这份记录我找到了。虽然不完整，但它证明你没有错。”
怨灵缓缓抬头，脸上的黑气开始松动。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
“你不该背这个锅。”陈默的声音低了一些，“你拼尽全力完成了工作，结果被当成替罪羊。他们让你死了，还不给你清白。”
沈知意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她走到陈默身边，轻声接道：“姐姐，我们会把这份证据公开。不只是网上发帖，还会联系媒体，找律师，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的名字不会再被抹掉。”
怨灵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虚影一样的手指一根根蜷起，又松开。过了几秒，她说：“我一直以为……是我害了病人。”
“不是你。”陈默立刻说，“是院长和主治医生联手做的局。他们怕担责，就把你推出去顶罪。”
“我那天……真的很累。”怨灵的声音变回了正常女人的语气，不再尖锐，“但我记得，我把药单交给了值班台。我没漏发任何药。”
“有人拿走了它。”沈知意说，“交接记录上有签名，但字迹是伪造的。我们查到了。”
怨灵抬起头，眼睛里的红光正在褪去。她看着两人，眼神从怀疑变成动摇，最后变成一种近乎脆弱的期待。
“你们……真的会公布这些？”
“当然。”陈默点头，“而且不止是你这一件事。那个院长用孩子做实验的事，我们也知道了。我们会把所有证据都挖出来。”
怨灵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嘴角轻轻扬起，像是一块压在心头几十年的石头终于落地。
“谢谢。”她说，“谢谢你们替我说了这句话。”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开始分解，像是一粒粒细小的光点从皮肤表面浮起，缓缓升向空中。没有爆炸，没有嘶吼，也没有挣扎。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自己消散。
最后一刻，她看向两人，轻声说：“我终于可以安息了。”
光芒完全消失后，房间里只剩下陈默和沈知意。
头顶传来机械音：
【首关通关】
【奖励发放：医疗天赋·初级诊断】
【权限升级：可识别病理数据异常、预判药物反应】
一道蓝光扫过陈默的眼睛，他眨了下，视野里突然多出了一串半透明文字——那是沈知意的脸部轮廓，旁边标注着“轻微脱水、软组织挫伤、建议补充电解质”。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新获得的能力。
“你看到什么了？”沈知意问。
“你的情况。”陈默说，“你现在需要喝水，还有点炎症反应，最好处理一下脚踝。”
沈知意挑眉：“这么准？”
“系统给的。”他说完，低头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没有弹窗，也没有任务提示。只有那个熟悉的逆袭盲盒图标安静地待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下一次开启。
四周的墙壁开始轻微震动，病房的灯光忽明忽暗。原本破旧的柜子、散落的文件、碎裂的玻璃，全都变得模糊起来，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
但他们还没离开幻境。
空间还在。
“第一关过了。”沈知意靠在墙上，喘了口气，“但我们还没出去。”
“我知道。”陈默环顾四周，“系统没让我们回现实。”
“可能还要等下一步指令。”她抬手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或者，得先拿到她说的那个铁门后的硬盘。”
陈默点头：“她说地下三层有原始数据。”
“你还记得吗？”沈知意忽然问，“耳机里那段录音……说我是什么7号实验体。”
“我记得。”陈默看着她，“我也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
信任不需要重复确认。
陈默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先撑住。等出去以后，我帮你处理伤口。”
“你也是。”沈知意扯了下嘴角，“嘴上说着没事，咳血都快成喷泉了。”
“这叫轻伤不下火线。”陈默笑了笑，“再说，我不是有新天赋了吗？我能自己看懂身体问题。”
“那你现在看自己。”沈知意翻了个白眼，“你的心率偏高，血压偏低，还有三处软组织损伤，肺部可能有轻微积血——怎么样，我说得比你系统还准吧？”
陈默一怔，随即笑出声：“行啊你，藏得够深。”
“流浪的时候学的。”她耸肩，“医院走廊跑多了，听医生讲话也能记住几句。”
房间震动得更明显了。地面出现细微裂痕，裂缝中透出淡淡的蓝光。墙皮一块块剥落，露出后面金属质感的结构。
这不是自然崩塌。
是系统在重构。
“准备好了吗？”陈默问。
“你说呢？”沈知意反问，“我都陪你打到boSS关了，还能在这儿掉链子？”
陈默伸出手。
她看了一眼，没犹豫，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再次亮起。
新的文字浮现：
【权限验证完成】
【通往地下三层通道已开启】
【请于五分钟内进入，否则永久封锁】
下方出现一个倒计时：04:59。
数字开始跳动。
陈默拉着沈知意转身就走。
走廊比之前长了许多，两侧墙面不断扭曲变形，地板也开始倾斜。他们踩着松动的地砖往前冲，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里回响。
拐过转角，那扇铁门出现在眼前。
门上挂着一把电子锁，屏幕显示红色字样：【身份不符，禁止通行】
陈默把沈知意往前带了半步：“试试你。”
她站到识别区前。
嘀的一声。
绿灯亮起。
门锁弹开。
陈默推开门，里面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漆黑一片，只有尽头有一点微弱的光。
他们刚要迈步。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
只见刚刚消失的病房里，那台老式电脑屏幕再次亮起，画面中闪过一段监控录像——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正被人拖进一间密室，脸上戴着呼吸面罩，手腕上贴着编号标签。
标签上写着：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