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的剧本皮特已经给我看过了，一个不错的美式喜剧，但你在好莱坞是个新人，我不认为你有能力拍完它。”
“所以，有兴趣卖掉这个剧本吗？”谢伊的视线越过王宁，看着窗外的风景，态度很明确。
“嘿，谢伊，我带王来不是为了卖剧本的。如果你只对购买剧本感兴趣，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王宁还没开口，皮特先一步表明了立场。
“好吧，好吧。我只是不想浪费一个好本子。”谢伊收回目光，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如果电影能完成，并且质量过关，新线可以接受28%的发行费用。这是底线。”
“恐怕不行。”皮特直接摇头，“我的雇主王宁，已经在中国独立制作了4部电影，每一部的投资回报都超过了六倍。他的能力不需要怀疑。”
“我们的条件是15%的发行费用，并且，由新线垫付全部的宣发费用。”
谢伊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人。
“不可能！新线成立以来，从没签过这种合同！15%的发行费，我们连成本都收不回，还要我们垫付宣发？你在开玩笑吗？”
王宁觉得时机到了，他身体前倾，看着谢伊。
“谢伊先生，我们带着诚意而来。新线影业目前的处境，我有所了解。这部电影，可能是你留在那个位置上的最后机会。”
“我们不是非你不可。今天上午，狮门的劳伦斯先生已经和我们谈过了，他们对发行这部电影很有兴趣。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谢伊重新坐回沙发，一言不发，他的内心也开始权衡。
剧本是好剧本，这点他承认。但王宁的制作能力是个巨大的问号。这里是好莱坞，不是中国，规则完全不同。
可王宁说的也是事实，他在新线的位置已经摇摇欲坠。
华纳董事会已经就“新线影业并入华纳”的议案进行过投票，多数股东表示赞成。
是他的老朋友，同为华纳股东的威廉，强行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为他争取了最后一点时间。
如果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拿出一个亮眼的成绩，他就会被彻底踢出局。
“我最多只能接受20%的发行费用。”谢伊的声音有些干涩，“而且，我绝对不能接受垫付发行费用。好莱坞没有这样的先例！”
在好莱坞并不是没有先例，而是没有对新公司、新导演开过这种先例。
更重要的是，新线影业的账上已经没有多少现金了，他根本拿不出钱来垫付规模庞大的宣发费用。
“成交。”王宁立刻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这次谈判的结果超出了预期。皮特是个优秀的商人，也是个负责的合作伙伴。他提前提供的关于谢伊处境的情报，是今天能够拿捏对方弱点的关键。
刘艺菲帮他联系的专业律师团队很快就位，他们逐字逐句地审核了新线影业发来的合同草案，确保其中没有任何隐藏的条款和法律漏洞。
确认无误后，王宁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他只需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宿醉》的拍摄中。
至于刘艺菲为何在洛杉矶拥有如此人脉，这要归功于她的母亲刘晓丽，曾经在这里有过一段婚姻，积累下了一些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律师资源。
对王宁来说，拍摄《宿醉》这样一部小成本电影，流程上并不复杂。
好莱坞的工业化制作模式，在某些方面和国内的网大模式有共通之处，两者都拥有极其完善和固定的摄制流程。所有工作都必须严格按照拍摄计划执行，任何延误都会导致成本超支。
导演在这样的体系里，更像一个项目执行者，而非创作者，剧情的创作都是交给了编剧的。
国内之后的网大也是如此，制片成本被严格限制，导演如果想在剧本之外增加太多个人化的东西，导致预算超支，那么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掏钱补上窟窿，为爱发电。
要么，就等着接受投资方的追责。
所以，无论是好莱坞的商业片还是国内的网大，本质上都是制片人中心制，而不是导演中心制。
拍网大的导演，目标很纯粹，就是赚钱。按照剧本拍完，拿钱走人，没有人愿意在这种项目上发挥自己的艺术追求。
在美国，能够无视这套规则，随心所欲拍电影的导演屈指可数。昆汀·塔伦蒂诺是一个，詹姆斯·卡梅隆是另一个。
他们都是着名的“超支之王”，但投资人对他们却有着极高的容忍度。因为他们的任性和超支，总能换来超乎想象的回报。
在国内，能做到这一点的，大概也只有姜闻。
其他导演，或多或少都要受到制片方的掣肘。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创作上的“臭味相投”，昆汀和姜闻私下里成了不错的朋友。
一个清晨，阳光正好。王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站在刘艺菲的房门前，敲响了门。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
“几点了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内传来刘艺菲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王宁用身体抵住房门，防止它被关上，视线扫过屋内。
房间里有些乱，衣服搭在椅子上，剧本散落在地毯上，东西摆放得毫无章法。
“乱看什么呢！非礼勿视懂不懂！”
刘艺菲看到王宁打趣的表情，有些被发现自己邋遢样子的窘迫，于是伸手去推他。
但因为还没睡醒，动作有些无力，手掌一滑，胳膊顺着王宁的胸口侧面划过，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接扑进了王宁的怀里。
王宁的身体僵住了，他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如果让刘艺菲以为自己想占便宜，这姑娘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尽管他很想顺势抱一下，但为了今天后续的计划，他必须克制。
“那个……我们等下出去吃饭，我已经订好餐厅了……”王宁开口打破了尴尬。
刘艺菲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脸瞬间就红了。
她强装镇定，双手撑着王宁的胸口，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去吃什么？”
“今天听我安排，跟我走就行。”
王宁的目光落在刘艺菲的脸上。
素颜状态下，她脸上有两个小小的痣。一颗在鼻梁侧面，让鼻梁的线条更加分明。另一颗在眼角下方，是一颗泪痣。
她的皮肤很白，没有化妆品的遮盖，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光泽。脸颊上的那抹红色，让王宁有伸手去触摸一下的冲动。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漱。”
刘艺菲说完，迅速关上了房门。
在王宁转身离开的瞬间，他好像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句很轻的嘀咕。
“居然还有胸肌……”
车子停在了一家海边酒店的餐厅门口。
“这家餐厅你是怎么找到的？”
门口的招牌上写着“Lamar”。
纯白色的几何建筑，坐落在圣莫尼卡海岸的黄色悬崖之上，拥有一个接近三百度的环海阶梯式露台。
餐厅外侧，一个巨大的无边泳池在视觉上与海平面无缝衔接，水面倒映着初升的太阳，光线温暖。
“这家餐厅你是怎么找到的？”刘艺菲好奇地问。
“皮特跟我提过好几次，说这里是约会的好地方。”
王宁笑着走向餐厅的老板娘，一位四十多岁，风情万种的南美女人。
“王，皮特说你今天会来，没想到这么早。”女人和王宁行了一个贴面礼，“你交代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儿子等下就会拿过来。”
“索菲娅，太感谢你了。”
“不用客气，你包下了今天酒店的所有服务。今天，这里你说了算。”
刘艺菲走了过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餐厅。
“你包下这家餐厅做什么？”
王宁转过身，看着她。“今天是茜茜的生日。今天，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