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巅,云雾缭绕,两道窈窕的身影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
正是改名为百里青丝的柳青丝,以及她的母亲,魔道圣教教主百里红秀。
此时的百里红秀,与当初那个五六百斤、性情暴戾的肉山判若两人。
她身姿曼妙,面容虽带着几分历经沧桑的成熟风韵,却难掩其绝色,眉宇间更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深不可测的气息。
而百里青丝,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轻愁,眼神复杂地眺望着山下那支逐渐远去的车队。
“不下去送送?”百里红秀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百里青丝,或者说百里青丝,缓缓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不用了。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面前?”
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
身份上,她曾是背叛者;
实力上,她堪堪踏入了先天境,这在年轻一辈中已属不凡,但和山下那个杀三花聚顶高手如屠狗、谈笑间覆灭千年古刹的秦寿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感觉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已经遥远得如同隔着天堑。
百里红秀看着女儿落寞的神情,淡淡道:“不必妄自菲薄。一时的落后不代表永远。总有一天,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站在他的面前,甚至…让他刮目相看。”
百里青丝只当母亲是在安慰自己,苦笑一声:“娘,您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
百里红秀却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你以为娘之前那副鬼样子,只是因为修炼魔功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冷意,“当年我修炼《吞魔神功》正值关键时期,却遭小人暗算,被人强行打断,导致走火入魔!不仅内力变得驳杂不堪,淤积体内,身形臃肿如肉山,性情也因此变得暴戾无常。”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意味:“后来,那天夜里,秦寿那小子用吸功大法,几乎将我内力吸干。”
“看似是绝境,却歪打正着,将我那积重难返、如同毒瘤般的驳杂内力连根拔除!”
“虽然让我内力十不存一,却也让我得以‘破而后立’,因祸得福,真正修成了《吞魔神功》记载的至高法身——吞魔躯!”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今,我丧失的只是量,是那些有毒的内力。”
“但我对《吞魔神功》的感悟和境界仍在,甚至因为这次破立,理解得更深了一层!”
“有神功在身,有吞魔躯为基,用不了多久,我的实力不仅能尽复旧观,甚至能更上一层楼!”
百里青丝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些隐秘。
百里红秀看着女儿,语气带着一种源自血脉的傲然:“而且,青丝,你以为你娘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教教主吗?”
她缓缓道:“我出身隐世家族——百里家族!乃是家族当代嫡女!”
百里青丝瞪大了美眸,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些东西,母亲从未对她提起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是江湖中雄踞一方的江湖霸主,没想到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身世!
百里红秀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闪烁着野心和期许的光芒:“所以,青丝,抬起头来。跟着娘,好好修炼我百里家的绝学和《吞魔神功》。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山下那早已消失的车队方向,语气带着无比的自信和一丝意味深长:
“真正可能让人高攀不起的,未来,不一定是他秦寿。”
……
就在秦寿一行人离开金陵,北上豫州的同时。
某处隐秘至极的地下宫殿内,灯火幽暗,气氛压抑。
一个浑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戴着狰狞青铜面具的身影,端坐在主位之上。
他下方,分立着数名同样装扮神秘的人影。
“砰!”主位之人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声音透过面具,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
“相国寺,千年根基,一夜覆灭!金陵府的江湖势力,被连根拔起!这个秦寿…当真是好手段,好胆色!本座倒是小瞧了他!”
旁边一人躬身道:“尊上息怒。只是…这秦寿至今如同迷雾,我们多次试探,仍探不出其武功深浅。金光寺、隆兴寺、神拳帮、霸刀门,乃至如今的相国寺…他出手次数不多,但每次皆是以绝对优势碾压,其真正实力…始终是个谜!”
为首的黑袍人(尊上)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静,却更显深邃:“无妨。武功再高,终究只是一个人,一把刀。只要他还是人,就有弱点,就能被对付。本座好奇的是,他这把刀,究竟能为那个昏君挥舞到几时?”
他转而问道:“豫州那边,和齐王商谈得如何了?”
负责此事的一名黑袍人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愤懑和不屑:“回禀尊上!齐王…哼,优柔寡断,胆小如鼠!我等已为其备齐兵马粮草,联络了诸多江湖高手,万事俱备!可他…他至今仍在犹豫,惧怕京城那位皇帝的余威,不敢率先举起大旗!简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尊上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幽暗的大殿中回荡。
“看来…需要再给他加一把火,或者…换一个更果决的合作对象了。”
“这个秦寿北上豫州…或许,正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通知我们在豫州的人,密切监视秦寿的一举一动。”
“本座倒要看看,这把锋利的刀,到了豫州那块是非之地,又能搅动怎样的风云!”
皇宫,深夜。
秀月宫内,烛火摇曳。年轻的皇帝猛地从龙榻上坐起,额头上满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贪婪?
“啊!”侍寝的嫔妃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高伴伴呢?!高老狗!你死哪去了?!给朕滚进来!”皇帝不顾身边美人的惊吓,扯着嗓子就朝外面怒吼,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太监高公公连滚爬爬地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里的寒气,一脸茫然和惶恐:“陛下!老奴在!老奴在!您…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皇帝喘着粗气,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四周华丽的装饰,然后猛地定格在身边那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嫔妃身上,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质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嫔妃都懵了,带着哭腔道:“陛下…您…您今夜翻的是奴婢的牌子,宿在秀月宫啊…奴婢不在这里,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