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璇单方面宣布的“观察冷静期”，让整个技术部陷入低气压。
清晨，林默端着咖啡，习惯性地想凑近——
“林组长，”苏清璇头也不抬，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请保持工作距离。这份预算报表，第三项冗余运算资源开销部分，解释不清，重做。下午两点前放我桌上。”文件被精准地滑到他桌角边缘。
林默的手僵在半空，“璇璇”卡在喉咙里。他看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那上面一丝表情裂缝都没有。
所有情侣间的亲情被彻底冻结。连他试图用眼神求饶，都会被苏清璇一个精准冰冷的回视冻回去。
午休后，人事部的邮件像一道惊雷炸进林默收件箱：项目奖金审批权，由他这里收回，转交苏清璇全权负责。
林默盯着屏幕，手指收紧。这笔钱，他本打算用来买她念叨了半年的限量版机械键盘。
希望破灭。
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苏清璇的“加倍严厉”无处不在。
“林组长，数据清洗脚本效率太低，重写。”
“林默，算法假阳性率高了0.3个百分点，明天早会我要看到优化方案。”
“这份架构图和上周讨论版本存在逻辑冲突，解释一下？”
她的声音冷静清晰，像手术刀。那曾经依赖的眼神，只剩纯粹的专业审视和一丝隐藏极深的玩味。
整个项目组噤若寒蝉。
这天下午，林默抱着一厚摞刚打印的医学影像论文合集，摇摇晃晃穿过休息区。
眼角余光瞥见那台“零重力”按摩椅上的人——苏清璇。
她似乎刚结束线上会议，闭着眼，微卷的长发散落颈侧。身上那件米白色小西装外套解开了扣子，露出同色系的丝质吊带，精致的锁骨线条随着呼吸若隐若现。一条纤细的银链坠着枚小巧芯片吊坠，在她白皙肌肤上微微晃动。
西装裤熨帖地包裹着修长的腿，勾勒出优雅的曲线。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一只丝袜脚随意地搭在按摩椅的脚踏上，另一只屈起，纤细的脚踝和微透的浅肤色丝袜尖随着按摩节奏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
午后的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慵懒，毫无防备。
林默脚步钉在原地。怀里的论文沉甸甸坠着胳膊。目光却被磁石吸住，黏在那张睡颜、那锁骨、还有那无意识晃动的丝袜脚尖上。几天来的委屈、不解、被压抑的念想，混合着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轰”地在脑子里炸开。
苏清璇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林默放大的、呆滞的、直勾勾的脸。他像根柱子杵在面前，那摞资料几乎顶到她下巴。
“林组长？”她眉头蹙起，声音带着微哑和不悦，“现在是工作时间。抱着这堆东西站在这里，是想让我‘扫描’一下你是否消极怠工吗？”
林默仿佛没听见。目光依旧直勾勾，喃喃重复着她的话：“扫描……全身扫描……里里外外……扫描协议……” 最后一个词含糊不清。
苏清璇：“……” 她愕然，随即一丝混合着羞恼和想笑的情绪掠过眼底。这家伙…冻坏脑子了？
她强压嘴角抽搐，板起脸，慢条斯理坐直，纤指抚平外套褶皱，目光落在他怀中最上面那本论文标题：《基于深度学习的罕见肺部结节影像特征误判分析与修正》。
“林组长，”声音清冷，带着不易察觉的促狭，“看来你很关心‘误判’和‘修正’？精神可嘉。不过…”她身体微倾，靠近他，清甜果香若有若无飘来，目光锐利锁住他失焦的眼睛，“你研究的对象，是不是有点‘目标偏移’？比如，把‘扫描’重点，错误地聚焦在了不该聚焦的地方？”
她刻意加重“扫描”和“聚焦”，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呆滞的脸和那摞资料。
林默猛地激灵！瞬间清醒！社死的羞耻感扑面而来！
他脸“腾”地红到耳根，抱着资料猛然后退，结结巴巴：“苏、苏总监！我…资料室满了！对！满了！我找个地方放资料！这就走！马上走！” 说完，不等反应，抱着“罪证”慌不择路地逃跑，差点撞上旁边绿植。
苏清璇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笑容冰河解冻，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她重新靠回椅背，指尖摩挲着颈间吊坠，唇角笑意未散。
哼，让你“扫描”？冻死你！没收你奖金！
然而，第二天上午，当她打开审批系统处理那笔奖金时——
一张极其扎眼的封面图弹了出来！
背景被改成一张夸张卡通图：一只眼泪汪汪的黄色柠檬（神似林默），正被一只穿着高跟鞋（同款）、戴黑框眼镜（反着寒光）的q版女王猫（神似她）用教鞭戳着额头。柠檬头上飘着巨大对话框：「甲方爸爸！小的知错了！奖金求扫描通过！」
图片下方加粗艺术字：
「mEd-ScAN-07 项目奖金特别审批申请」
—— 卑微乙方林默呈上，并附赠全身扫描预约券（有效期：甲方解冻日）
“噗——！” 苏清璇刚喝进嘴的水喷在了屏幕上！
她手忙脚乱擦屏幕，盯着那张荒谬的图，气得脸颊通红。林默！混蛋！居然黑系统！
几分钟后，林默电脑弹出苏清璇的通讯消息，每个字都淬了冰：
「林组长，立刻！马上！滚到我办公室来！带上你的‘扫描预约券’！」
林默盯着那行字，摸了摸鼻子，眼底掠过“计划通”的笑意。他慢悠悠起身，整理衣领，理了理头发。
走到她紧闭的门前，深吸气，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笃。笃。笃。
门内，苏清璇盯着屏幕上那张辣眼睛的图，听着敲门声，捏紧鼠标，脸上怒意未消，眼底深处却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