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在门后站了许久，直到确认心跳不再那么狂乱，脸上的热度也褪去，才把门打开。
门口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清水。
她端起木盆，动作有些僵硬地回到屋里。
将木盆放在桌上，她却一点洗漱的心思都没有。
霍景行喊她名字什么意思？还亲她？他喜欢男人？
玛德，这对劲儿吗？
女主要嫁人，男主是个同性恋？
对了，她今天没去大队部，也不知道高柔柔到底怎么回事。
沈慕言心烦意乱地坐在炕边，她在想霍景行当时是不是清醒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纠结就几乎一晚上没睡。
这一夜，沈慕言没合眼，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令人心悸的一幕，霍景行灼热的呼吸，还有……唇上那清晰无比的触感，在她脑子里生根。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醉得人事不知，把她当成了别人了？
可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沈慕言猛地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
不可能！
她现在是沈慕言，是霍景行的妹夫！
霍景行一定是喝断片了，对，一定是这样！
她就这么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隔壁废弃牛棚，霍景行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
宿醉带来的头痛阵阵袭来，他揉着额角坐起身，昨晚的记忆画面开始一点点回笼。
饭桌上，他倚在沈慕言身上，她身上干净带着药香的气息……将他扶回房间……
唇上柔软的触感……
还有他借着酒意，不管不顾地将人圈在怀里的样子。
霍景行动作彻底僵住，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懊恼，但更多是等待审判的紧绷。
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霍景行并非全然失控，至少在唇瓣相贴的瞬间，他是清醒的。
他知道那是沈慕言，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酒醉，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放纵贪念，试探反应的借口。
现在酒醒了，借口就没了。
他要面对的是后果。
以沈慕言的性子，经过昨晚那一遭，今天大概率会躲着他。
霍景行深吸一口气，利落地起身穿衣，不能给对方躲的机会。
简单洗漱一下，他径直走向隔壁。
站在院门外，他停顿片刻，整理了一下衣领，才抬手敲响了门。
“慕言，起来了吗？该晨练了。”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门内寂静了一瞬。
霍景行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沈慕言或许会隔着门冷淡地拒绝，或许会装作没听见，或许有各种可能……
他甚至做好了被质问，被冷脸相对的准备。
可怎么也没想到，门被拉开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是又快又狠的拳头！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霍景行的颧骨上，打得他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脸颊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愕然抬头，终于看清了站在门内的沈慕言。
少年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那紧握的拳头还没有完全放下。
霍景行看着眼前淡漠看着自己的人，一时间，所有预设的反应和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慕言，我……”
沈慕言冷笑：“还记得是吧！”狗东西，害的她一晚上没睡，烦躁的很！
她确定这人记得昨晚发生的事，要不然也不可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让他打。
霍景行生生受了这一拳，颧骨处迅速红肿起来，传来阵阵刺痛。
“记得。”他声音低沉沙哑，承认得干脆利落。
“你……”沈慕言气得又想挥拳，手腕却被霍景行精准握住。
“打一拳，消气了吗？”霍景行逼近一步，眼睛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如果没消气，可不可以等我说完再打？昨晚的事，是我的错……”
他认错认得如此坦荡，反而让沈慕言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用力想抽回手，却挣脱不开。
“放开！霍景行，你他妈什么意思？喝点酒就连男女……连人都分不清了是吧！”
霍景行手上力道微微收紧，将人又拉近了几分：“对不起，不过……我认得出是你！”
沈慕言手腕一拧，挣脱了钳制，一拳砸过去！
霍景行眼神一暗，这次却是不闪不避，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没有，就那么任由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还有脸上……
“砰…砰…”
沈慕言连着挥了几拳，每一拳都结结实实，一点也没收着力气。
可霍景行只是身形晃了晃，脚下却像生了根，依旧沉默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有歉意，有隐忍，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包容。
见他既不还手也不躲闪，沈慕言心头的邪火瞬间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无处着力的憋闷和索然无味。
她猛地收手，一言不发开始洗漱，把霍景行当成了空气。
霍景行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胸口被她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他默默咽下喉间的涩意，抬步跟了过去。
“慕言，我……对不起……”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冷静此刻荡然无存。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在对上沈慕言冷淡的眼神时，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怕一旦说破，连现在这样能靠近她的机会都会失去。
沈慕言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快速洗漱完，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被愤怒、烦躁、还有些说不清的慌乱填满，冷风吹在脸上也毫无知觉，甚至连手套和帽子都忘了戴。
霍景行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心里猛地一沉：“慕言！你去哪儿？”
沈慕言当然不会理他。
霍景行转身冲进沈慕言的屋子，抓过炕头上的帽子和手套，追了出去。
他体能极好，沿着自行车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很快就追上了沈慕言。
“慕言！你先把帽子和手套带上，天气冷，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