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行看着她这副慌张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那点不悦消散了,反而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快速地擦过她湿润红肿的下唇,帮她抹去那过于明显的痕迹,动作带着一种隐秘的亲昵和安抚。
门外护士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沈慕言紧绷的神经才骤然一松,腿都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地扶住面前的人。
天知道她刚才心跳得多快,简直要蹦出嗓子眼了!
霍景行神色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餍足和笑意,视线落在沈慕言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唇上,意有所指。
沈慕言被他看得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又羞又恼,忍不住抬脚踢了他小腿一下,虽然没用什么力:“你还笑!差点就被发现了!要是让人看见我们……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诊室里……我还做不做人了?”
霍景行语气带着点混不吝的从容,上前一步逼近她,目光灼灼:“怎么怕成这样?”
沈慕言气得瞪他,伸手想把他推开些:“废话,你不怕?”
霍景行闻言,眼神暗了暗,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更深的执拗覆盖。
“我不怕。”
霍景行看着她气鼓鼓又带着慌乱的样子,心底那股躁动的占有欲再次翻涌。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执念,已经深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
他何止是不怕,他简直是……巴不得。
霍景行幻想着将人抵在墙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吻她,吻到她双眼迷离,浑身发软,只能依附着他。
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个人是他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打上了他霍景行的烙印。
让那些若有若无窥探她的目光,那些不自量力的靠近,全都彻底熄灭。
这念头像野火一样在他心里烧灼,带着毁灭一切的快意。
但他不能!
理智的缰绳死死勒住欲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两人行走在钢丝之上。自己任何一个不顾后果的举动,都可能将沈慕言一起拉入深渊。
看到沈慕言因为可能被发现而吓得脸色发白,他心头那股灼热的火焰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
一种无力感和沉闷压在了胸口。
他想要光明正大,却必须隐匿形迹。这种矛盾,让他烦躁。
沈慕言没有接霍景行那句我不怕,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瞬间低沉下去的情绪,以及那复杂眼神背后压抑着的东西。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彼此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声轻轻交错。
过了一会儿,沈慕言率先打破了沉默:“赶紧去吧你,阿瑶的事要紧。我也得去齐院长办公室了,别让院长等久了。”
她说着,伸手理了理自己其实已经整理过很多遍的白大褂领口,又下意识地抿了抿似乎还残留着他温度和气息的嘴唇,试图抹去那过于明显的痕迹。
“好。”他点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我去机械厂。你……忙你的,中午我可能回不来,你自己去食堂吃饭。”
沈慕言低低地“嗯”了一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换上医院的白大褂。
霍景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拉开了诊室的门。
门外走廊的光线涌了进来,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道利落的剪影。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沈慕言才缓缓抬起头,望向空荡荡的门口,轻轻吁出了一口一直憋着的气。
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和……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脸上刚刚消退的热度又有回涌的趋势。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里那些令人脸热心悸的画面。
收敛心神,再次对着墙上的玻璃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除了眼神可能还有点过于水润,其他看不出任何异样后,才拿起病历本,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诊室。
沈慕言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齐院长沉稳的声音。
沈慕言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齐院长一人在看文件。见她进来,齐院长从文件上抬起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院长,您找我?”沈慕言站在办公桌前,有些疑惑。
齐院长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来了,坐吧。”
沈慕言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院长突然找她是为了什么事。不会是又出啥事了吧,总感觉最近不太平。
齐院长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似乎在斟酌措辞,这让沈慕言心里那点不确定感又加深了些。
放下茶杯,齐院长才重新看向她,目光比刚才更专注了些,带着一种审视,但并非恶意。
沈慕言依言坐下,心里还在猜测院长的意图。
齐院长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看着沈慕言,语气平和地开口:“小沈啊,你对调理脏腑、特别是肝脏这一块有没有实践?”
沈慕言心里微微一动,谨慎地回答:“院长,调理肝脏这方面,涉及很广,虚证、实证、湿热、气滞……情况各不相同,得具体看过病人,辨证清楚才能确定方案。”
齐院长点了点头,对她的谨慎表示认可,随即切入正题:“嗯,谨慎是好事。是这么个情况,下午会有一位病人转来咱们医院,是专门点名要找你的。”
“专门找我?”沈慕言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眉头微蹙。
她来县医院时间不算长,自问还算低调,怎么会有病人专门从市里转院来找她?这不合常理。
看着沈慕言脸上的疑惑,齐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补充道:“是庄厂长介绍的。”
庄厂长?沈慕言瞬间了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庄婷那件事刚过去,庄厂长表面上大义灭亲,态度客气,背地里却来了这么一出。
介绍一个病人专门来找她,这哪里是信任她的医术,分明是找了个机会,想看她出丑,或者至少是想给她找点麻烦,让她难堪。
治好了,可能被认为是侥幸,或者庄厂长还能落个不计前嫌,举荐人才的名声。
治不好,那她沈慕言医术不精的名声恐怕就要传出去了,连带之前庄婷诬告她的那点委屈,可能也会被人重新解读。
被院长特意叫来提醒,那说明介绍过来的那位病人,肯定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