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佳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个曾经亲切地叫她阿瑶,给她带过城里头花,陪她说心里话的小满姐,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陈继军见她似乎还存有一丝幻想,为了活命,更是把细节掰开了揉碎了说,生怕她不信:“就是她!王小满只是她小时候用的乳名,王晓月才是她的真名儿!她说跟你熟,了解你家情况,知道你……你好骗!
她说沈医生根本看不上你,早晚要甩了你,让我趁虚而入……那五十块钱就是她给的!她说事成之后还有好处!佳瑶妹子,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信我,全是她指使的啊!”
霍佳瑶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之前王小满那些看似关心体贴的话语,此刻回想起来,都充满了别有用心。
教她怎么打扮,怎么吸引异性注意,甚至隐隐透露沈慕言在县医院可能有人了……原来,全都是为了今天!
一股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子的剧痛和恶心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眼泪决堤而出,不是因为陈继军,而是因为王小满那令人发指的欺骗!
“王小满!狼心狗肺的东西!”楚琳也彻底明白了,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我们霍家哪里对不起你?你竟敢这样害我闺女!我……我跟你拼了!”
她情绪激动,就要往门外冲,看样子是要去找王小满算账。
霍景行看着母亲激动的情绪,上前一步把人拦住:“妈,冷静点。”
他扶住浑身发软的楚琳,目光转向哭得几乎晕厥的妹妹:“阿瑶既然知道这两人真正的目的,就跟妈回去吧。其他的哥来处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霍佳瑶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哥哥冷峻却坚定的侧脸,那颗被背叛和恐惧撕扯的心,终于找到了一点依靠,她扑进哥哥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将所有后怕,委屈和愤怒都哭了出来。
霍景行轻轻拍着妹妹的背,眼神越发冰冷。
……
下午,沈慕言刚换好白大褂在诊室坐下,齐院长就沉着脸推门进来了。
“小沈,走,跟我去病房看看那个转院过来的病人。”齐院长的语气明显带着火气,眉头拧得死紧。
沈慕言放下杯子,站起身,神色如常:“院长,病人已经到了?情况怎么样?”
“到了!直接被送去病房办了住院!”齐院长说到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这是在沈慕言的诊室,开口就骂:“庄永年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介绍来的那个病人,邪性得很!
刚才内科老李和老张都想先去看看情况,结果那病人跟中了邪似的,非要指定你看!说什么别的医生信不过,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这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
齐院长越说越气,胸口都有些起伏:“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我看姓庄的都快把你夸成活佛在世了,现在那病人家属只认你!”
相比于齐院长的义愤填膺,沈慕言却显得异常平静。
她甚至还抬手给齐院长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语气温和淡定:“院长,您先消消气,喝口水。我一个医生,病人点名让我看,我去看看就是了,这不就是正常的工作吗?”
她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被刁难的不是她自己。
齐院长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愣了一下,接过水杯,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带着担忧:“你小子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姓庄的明显是来找茬的!那病人可不是简单人物,市长都在旁边陪着呢……”
“院长放心。”沈慕言打断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是病,总归有迹可循。实在治不了我不接就是了,就像您说的,我年纪小有治不好的病都正常。”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领口,动作不疾不徐:“至于其他的,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看着沈慕言这副沉稳冷静的样子,齐院长心里的火气和担忧莫名地就消散了大半。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沈慕言的肩膀:“好,好!你有这份心性,我就放心了。走吧,也别让人家等急了。”
沈慕言点了点头,拿起听诊器和病历本,从容地跟在齐院长身后,走出了诊室。
她跟着齐院长来到病房门口,还未进门,就感受到里面不同于普通病房的低气压。
给这位安排的病房条件很好,里面或坐或站有四五个人,个个衣着体面,气质不凡,眉宇间带着久居人上的疏离与焦灼。
庄厂长果然也在,他正小心翼翼地对坐在病床旁的一位中年男人说着什么,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与他在会议室里大义灭亲的模样判若两人。
病床上靠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色确实有些晦暗,精神不济,但眼神尚算清明,远未到卧床不起的程度。
老人和床边的家属们对进来的齐院长和沈慕言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未过多理会,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低声交谈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沈慕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只觉得有些好笑。
庄厂长这出戏,唱得可真够卖力的。
“几位同志,沈医生来了,还请让个位置。”齐院长已经没有了刚才满脸怒容的样子,说话客气的很。
坐在床边那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慕言身上,眉头立刻不易察觉地蹙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不满。
“这就是沈医生?”他转向还在赔笑的庄永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庄永年,你极力推荐、甚至拍着胸脯保证的,就是这位……小同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显然沈慕言的年纪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旁边一位穿着讲究的妇人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埋怨:“钱老这病京市多少专家教授都束手无策,我们也是听你说得恳切,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转来试试。可你这……找来这么个奶娃娃,这不是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