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却没直接回答,她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呵出一口白气,目光落在角落那个冰冷的铁皮炉子上,语气自然地带上了点依赖:“屋里有点冷,说话都冻牙,大哥你先帮我把炉子点上?暖和点再说搬东西的事。”
霍景行闻言,视线也随之落到那冰冷的炉子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但身体已经转向门口。
“我去拿柴和引火的东西。”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推门又走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还在生闷气的倔强,丝毫没有要借着这个机会多说什么的打算。
沈慕言看着他那硬邦邦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走到桌边,用手拂了拂桌面浅浅的灰尘,心里盘算着等炉火升起来,这屋里暖和了,该怎么给这头闹别扭的倔驴顺毛。
没一会儿,霍景行就搬着一小捆干柴和引火物回来了。
他依旧抿着唇,目不斜视,像是跟地面有仇似的,闷头开始干活。
清理炉灰、架柴、引火,一系列动作熟练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只是全程紧抿的唇线和刻意避开与沈慕言对视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还在闹别扭。
炉火很快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驱散着屋内的寒意。
霍景行又默不作声地提来水壶架上,然后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椅板凳上那层薄薄的灰尘。
他做得极其认真,脊背挺直动作一丝不苟,那副沉默寡言却又细致贤惠的样子,让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的沈慕言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几乎要满溢出来。
等他终于把屋子里能收拾的地方都归置了一遍,水壶也开始“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时,屋里总算有了暖意。
霍景行这才放下抹布,洗了手,转过身,目光终于再次落到沈慕言身上,依旧是那种硬邦邦语气:“要搬什么?”
沈慕言没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他面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狡黠和揶揄的笑意,声音软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调侃:“生着气还帮我干了这么多活,真是辛苦哥哥了。”
一句哥哥,带着钩子似的,轻轻挠过霍景行的心尖。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差点没绷住脸上冷硬的表情,嘴角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弯起,又被他强行压下。
霍景行别开视线,不去看她那太过晃眼的笑容,语气努力维持着之前的冷硬,重复问道:“要搬什么?”
沈慕言看着他这副明明耳朵尖都微微发红,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终于决定不再逗他。
她突然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伸出手没有去指任何东西,而是轻轻拽住了霍景行军装外套的袖口,微微晃了晃,仰着脸,眼神清澈又无辜,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哥哥非得搬的话……那就搬我吧。”
霍景行就那样直直地站在原地,像尊冷硬的石雕,黑沉沉的眸子紧锁着沈慕言,里面翻涌着说不清的委屈,一动不动,仿佛在用自己的沉默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沈慕言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拉住他军装外套的袖口,用了点巧劲,将他往旁边那把旧椅子方向带。
“干吗?还生气呢?”她声音放软,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别生气了,好不好?阿瑶都哭成那样了,伤心得很,我看见了,总不能不管不顾吧?不得哄哄她,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语气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大型犬。
霍景行垂眸,对上她清澈又带着点无辜的眼神,胸口那股邪火不但没消,反而因为她这“理直气壮”的辩解烧得更旺了。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和连他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嫉妒:“她哭你就抱她?沈慕言!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吗?”
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憋闷堵在喉咙口,让他呼吸都不畅快。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用眼神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沈慕言被他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质问弄得怔了一下,她轻咳一声解释:“其实……我也是女的……”
“你怎么不说阿瑶是男的呢?”霍景行都气笑了,他认为沈慕言又在逗他:“女的是吧?行……”
他话音未落,竟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带风,直接朝着沈慕言的腰带抓去,眼神里带着非要“验明正身”的执拗:“来!证明给我看!”
沈慕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哎哎哎……你干嘛?”
她反应极快地侧身躲闪,手臂格挡脸上只剩下羞恼。
这木头今天是醋疯了吗?
霍景行一见她躲,那股无名火更是烧得理智都快没了。
他直接站起身,凭借体型和力量的优势,长臂一伸,不容拒绝地将试图后退的沈慕言猛地拉进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将人牢牢固定住,低头逼近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声音又低又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我看看!女的长啥样!省得每天被你忽悠……”
“霍景行!你放开!” 沈慕言又惊又羞,被他紧紧箍在怀里,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滚烫的体温。
她用力挣扎,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试图推开他,声音因为惊慌而带着颤音:“不是……霍景行你变态啊?快松开!”
沈慕言是真的有点慌了,这完全超出了她预想的哄人范畴。霍景行此刻的状态,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充满了危险和不可控。
她总不能真被扒裤子,验明正身吧?
怎么说实话还不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