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嫣在剧痛中惊醒。肩头伤口火烧般灼痛,冷汗浸湿了寝衣。
她睁开眼,看见沈璟竤跪坐榻边。月光勾勒出他疲惫侧脸,指尖轻抚她腕间旧疤。
“当年束带磨破你手腕时...”他声音沙哑,“朕就该剜了这双手。”
她微微一颤,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紧。他低头,唇贴上那道淡白疤痕。
温热触感让她呼吸一滞。“陛下...”她轻声唤他。
他抬头,眼底满是血丝:“疼吗?”
她摇头:“早就不疼了。”
“朕问的是当年。”他指尖流连在那道疤痕上,“被束带捆着跪在雪地里,疼吗?”
她怔住,没料到他记得如此清楚。那夜先帝驾崩,她被太后罚跪殿外。
寒冬腊月,双手被粗糙束带反绑。鲜血浸透绳索,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都过去了。”她别开脸。
他捧住她脸颊,强迫她与他对视:“没有过去。这十年,朕没有一天忘记。”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他痛苦眼眸。她看见那里盛满悔恨,心尖阵阵发疼。
“那不是你的错。”她轻声说,“那时你刚登基,自身难保。”
他摇头:“朕该更强硬些,该不顾一切护着你。”
她抚平他紧皱眉头:“若你那样做,我们活不到今日。”
他抓住她手腕:“告诉朕,那晚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垂下眼帘:“陛下不是查过了吗?”
“朕想听你说。”他声音低沉,“想听你亲口告诉朕。”
她望着他执拗眼神,知道躲不过去。十年了,是时候坦诚相待。
“那晚你登基大典后,”她轻声开口,“太后命人送我出宫。”
他手指收紧:“然后呢?”
“然后...”她苦笑,“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他浑身一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泪水模糊她视线:“我怀了你的孩子,璟竤。”
他猛地站起身,又踉跄跪倒榻前。“孩子...”他声音发颤,“我们的孩子...”
她咬紧下唇:“三个月时,我中了蛊毒。为了保命,只能...只能落胎。”
这句话如同惊雷,他脸色瞬间惨白。“为什么不告诉朕?”他声音嘶哑,“为什么独自承受?”
她泪如雨下:“告诉你又能如何?那时朝局未稳,太后虎视眈眈...”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对不起...”他哽咽道,“朕对不起你...”
她靠在他肩头,十年委屈在这一刻爆发。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始终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是个男孩。”她轻声说,“如果活着,该有九岁了。”
他身体剧烈颤抖,将她抱得更紧。“是朕的错...”他反复说着,“都是朕的错...”
良久,他稍稍松开她,指尖轻抚她小腹:“在这里吗?”
她点头:“太医说,以后再难有孕。”
他眼中痛楚更深,低头吻上她小腹:“对不起...朕的孩儿...”
这个举动让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十年了,她终于能说出这个秘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他为她拭泪,指尖都在发颤。
她靠在他怀中:“原本想带进坟墓的。”
他捧起她的脸:“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她望着他深邃眼眸,突然很想坦白一切。那些藏在心底十年的秘密,那些不能言说的苦衷。
“我...”她刚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喧哗。
“走水了!走水了!”宫人惊慌叫喊此起彼伏。
沈璟竤立即起身,将她护在身后:“待在朕身边。”
他唤来暗卫:“怎么回事?”
“陛下,太庙突然起火!”暗卫跪地禀报,“火势很大,已经蔓延到偏殿。”
沈璟竤眼神一冷:“偏偏在这个时候...”
冷紫嫣抓住他衣袖:“有人想调虎离山。”
他点头,对暗卫下令:“加强寝宫守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暗卫领命而去。沈璟竤转身查看她伤势:“伤口有没有裂开?”
她摇头,神色凝重:“他们的目标是我。”
他冷笑:“那就看看谁敢动朕的皇后。”
殿外火光冲天,映得夜空一片血红。嘈杂声中,隐约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
“他们闯进来了。”冷紫嫣握紧袖中短刃。
沈璟竤拔出佩剑,将她护在身后:“别怕,有朕在。”
殿门被猛地撞开,十几个黑衣人冲进来。为首那人剑指冷紫嫣:“取妖女性命!”
沈璟竤挥剑迎上:“朕看谁敢!”
刀光剑影中,他始终将她护在安全角落。尽管肩伤未愈,剑法依旧凌厉。
冷紫嫣注意到一个刺客悄悄绕到后方,手中弩箭对准沈璟竤后心。
“小心!”她惊呼着扑过去。
弩箭射偏,擦着她手臂划过。沈璟竤回头看见,眼中瞬间猩红。
“找死!”他剑法陡然狠厉,顷刻间斩杀三人。
暗卫及时赶到,很快控制住局面。最后一个刺客被制服时,突然咬毒自尽。
“清理干净。”沈璟竤冷声命令,快步走到冷紫嫣身边。
他查看她手臂伤势,脸色阴沉:“又为朕受伤。”
她轻笑:“习惯了。”
他眼神一暗,打横抱起她:“回寝殿。”
太医为她处理伤口时,他始终紧握她另一只手。这次伤得不重,只是皮外伤。
“陛下,”暗卫统领跪地请罪,“臣等护卫不力...”
沈璟竤摆手:“可查出幕后主使?”
暗卫呈上一枚玉佩:“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那玉佩上刻着“萧”字,冷紫嫣瞳孔骤缩。“萧家...”她轻声说。
沈璟竤眼神转冷:“萧太傅?”
她点头:“我父亲生前与萧家是世交。这玉佩是萧家信物,见玉佩如见家主。”
他握紧玉佩:“萧太傅为何要杀你?”
她苦笑:“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她望着他眼睛:“关于先帝真正的死因。”
沈璟竤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先帝不是病逝,”她轻声道,“是被毒杀的。”
他猛地站起身:“证据呢?”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信件:“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留下的。”
沈璟竤展开信件,越看脸色越苍白。“萧家...太后...”他声音发颤,“他们竟然...”
她握住他颤抖的手:“我原本想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他跌坐榻边,眼神空洞:“所以父皇他...”
“先帝察觉太后与萧家勾结,欲废后另立。”她轻声说,“他们先下手为强。”
他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朕?”
“告诉你有何用?”她眼中含泪,“十年前你羽翼未丰,告诉你只会害了你。”
他将她拥入怀中,身体仍在发抖:“这十年...你独自守着这个秘密...”
她靠在他胸前:“我答应过父亲,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永远不说。”
他抚过她长发:“为什么现在告诉朕?”
“因为...”她抬头看他,“我不想再瞒着你了。”
他低头吻住她,这个吻带着无尽痛楚与怜惜。十年误会,十年分离,原来都是阴谋。
“朕一定会为你父亲讨回公道。”他在她耳边立誓。
她轻轻摇头:“我不在乎公道,只在乎你平安。”
他捧起她的脸:“有朕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这一刻,两颗心紧紧相依。所有秘密与隔阂,都在今夜消散。
“三日后大婚,”他轻抚她脸颊,“朕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皇后。”
她微笑点头,眼中满是幸福泪光。
而在萧府密室内,萧太傅摔碎了茶盏。
“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杀不了!”
黑衣人跪地请罪:“沈璟竤护得太紧,我们的人近不了身。”
萧太傅眼神阴鸷:“不能再等了,必须在三日内除掉冷紫嫣。”
“可是皇上...”
“皇帝若执迷不悟,就别怪老夫心狠!”萧太傅取出一枚令牌,“调动死士,不计代价。”
黑衣人接过令牌:“太后那边...”
“那个蠢货!”萧太傅冷笑,“若不是她沉不住气,何至于此!”
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他狰狞面容。这场博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