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长安城西,皇家马球场。日头已微微偏西,将巨大的球场和环绕的朱漆观赛阁拉出斜长的影子。震天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平息。一场酣畅淋漓的御前马球赛刚刚落幕,空气中还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骏马喷出的灼热鼻息。身着锦袍的勋贵、命妇们意犹未尽地谈笑着,三三两两走下观赛阁的木阶。金吾卫的甲士持戟肃立,维持着秩序。

狄仁杰立在阁楼最高一层、专供三品以上大员观赛的雅室门外,眉头微锁。他并未观赛,只是循例在赛后巡查宫苑防务。门紧闭着,里面一丝声响也无。这不合常理。兵部侍郎赵崇义,素来健谈爽朗,今日又是他麾下健儿拔得头筹,此刻雅室应正是他接受同僚道贺、意气风发之时。

“裴行。”狄仁杰唤道。身后如影随形的青年护卫立刻上前一步,手按佩刀,眼神锐利如鹰。“叩门,大声些。”

裴行依言,屈指重叩门扉,力道沉厚。“赵侍郎!大理寺狄仁杰大人拜会!” 声音在空旷的廊道里回荡。

门内,死寂。

一丝不安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爬上狄仁杰心头。他不再犹豫,沉声道:“撞开!”

裴行应声而动,肩背发力,猛地撞向那紧闭的雕花木门!“砰!”一声闷响,门栓断裂,门扇向内洞开。

一股混合着熏香、汗味,以及一丝极淡、却异常突兀的铁锈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雅室不大,陈设华贵。正对门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榻,榻上矮几还摆着半盏残茶、几碟精致的点心。而兵部侍郎赵崇义,这位片刻前还应在享受胜利荣光的正三品大员,此刻竟仰面倒在榻前猩红色的波斯地毯上!

他身上的绯色常服官袍依旧齐整,无丝毫搏斗撕扯的痕迹。脸色却是一种诡异的青灰,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藻井繁复的彩绘顶棚,凝固着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最刺目的,是他咽喉正中,一点细小如豆、却红得发亮的血珠!血珠之下,似乎嵌着一点极其微小的金色,在窗外透入的斜阳下,闪着冰冷诡异的光。

门窗紧闭,严丝合缝。巨大的雕花木窗从内牢牢闩住。室内除了赵崇义,再无旁人。一个绝对的密室。

狄仁杰目光如冰,迅速扫过现场。他蹲下身,并未先触碰咽喉要害,而是执起赵崇义僵硬的右手。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但在右手中指和食指的指甲缝深处,却嵌着几点极其细微、色泽鲜亮如血的暗红色泥土。狄仁杰用小银刀极其小心地刮取少许,置于一片素白绢帕之上。这红土…鲜艳得异常,绝非寻常道路或庭院的泥土。

接着,他的目光才落回那致命的咽喉。他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触到那点猩红。除了血液本身的味道,似乎还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某种胶质的微腥。他屏住呼吸,用银镊的尖端,极其轻柔、极其精准地,探向那点微小的金色。

镊尖触到坚硬冰冷的金属。狄仁杰手腕稳如磐石,缓缓发力。一根比绣花针略粗、长约半寸、通体灿金、尾端却光秃秃并无针鼻的小针,被完整地拔了出来!针尖上,赫然残留着一点暗紫色的凝血。

“金针…”狄仁杰低声自语,将金针置于另一片白绢之上。无孔,无眼,纯然一体的杀人凶器。如此细小,却能瞬间毙命于壮年武将之身,必是刺入要害,且…喂有剧毒!那胶质微腥,恐怕就是毒物残留。

他的视线再次投向赵崇义指甲缝里的鲜红泥土。如此特殊的色泽,只可能来自一个地方——刚刚结束激烈争夺的马球场!

---

太初宫紫宸殿。暮色已悄然吞噬了殿外最后的天光,巨大的铜鹤宫灯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沉重的肃杀。金砖地面倒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映出狄仁杰垂首肃立的身影。

御座之上,女帝武则天沉默地听着狄仁杰的禀报。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当狄仁杰提到“马球场特制红土”与“淬毒金针”时,御座扶手上一只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指,才极其轻微地蜷曲了一下。

“赵崇义…”女帝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寒泉滴落玉盘,清冷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执掌兵部,朕新擢拔以制衡关陇旧将。其死,非独丧朕一臂,更是有人,欲乱朕的棋局!” 她略作停顿,那短暂的沉默如同巨石压下,“金针索命,密室无痕…狄卿,此非江湖手段。凶徒就在那球场之内,就在朕的眼皮底下!三日,朕要此獠伏诛!”

“臣,遵旨!”狄仁杰躬身领命。那“三日”二字,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套上脖颈。兵部侍郎暴毙于御前赛事之后,凶手堂而皇之潜入专供高官的雅室行凶,又从容脱身于密室…这已非寻常凶案,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帝国中枢的精准刺杀!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退出紫宸殿,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裴行如同暗影般无声跟上。“大人,金针与红土已分装妥当,可要立刻查验?”

“不,”狄仁杰脚步不停,目光投向皇城西面那片巨大阴影笼罩下的皇家马球场方向,声音斩钉截铁,“去马球场!即刻!”

---

皇家马球场。夜色如墨,巨大的场地空旷死寂,白日里的喧嚣鼎沸仿佛只是一场幻梦。白日里被骏马铁蹄反复践踏、又被洒水压实的特制红土场地,此刻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沉郁而诡异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泊。

管事房内灯火通明。管事孙德海,一个年约五旬、身形精瘦、穿着深青色管事服的中年人,垂手而立。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与悲痛,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面对狄仁杰深夜突然的造访和盘问,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侍郎雅室的钥匙?”孙德海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回大人,雅室钥匙共有两把。一把由赵侍郎或其随从自行保管,另一把,确实在小的这里,统管球场一应库房锁钥。赛后人多杂乱,小的忙着清点器物、指挥仆役洒扫,钥匙一直挂在腰间,未曾离身,更不曾交予他人。许多仆役都可为证。”他顿了顿,补充道,“赛后,小的还亲自去雅室门外询问过侍郎大人可有吩咐,里面应了声‘无事’,小的这才离开的。”

狄仁杰的目光锐利如刀,在孙德海看似恭顺的脸上缓缓扫过。“赛后洒扫,可曾发现异常?尤其那特制红土,有无缺失或异样痕迹?”

“回大人,并无异常。”孙德海回答得极快,“红土每日赛后需专人养护、平整、洒水。今日赛后一切如常,土色均匀,绝无成块缺失或被大量带走之痕。”他话语笃定,仿佛早已料到有此一问。

狄仁杰不再追问钥匙,转而拿出那方包着鲜红泥土的绢帕,摊开在孙德海面前。“此土色泽鲜亮,与场中红土一般无二。据闻此土乃御用特制,秘方独特,寻常不可得?”

孙德海凑近细看,连连点头:“大人明鉴!此乃皇家马球场独有之物,取秦岭深处一种赤石为主料,混合南海细砂、西域胶泥,以秘方调制、反复碾压而成。色泽鲜红持久,遇水不泞,干后不扬尘,韧如牛皮。配方由工部掌管,制作只在球场后坊,绝无外流。”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

“那么,”狄仁杰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棱坠地,“此物,为何会出现在赵侍郎的指甲缝里?”

孙德海脸上的“惊惶”瞬间真实了几分,他愕然瞪大眼睛,身体微微后仰:“这…这…小人实在不知!赵大人位高权重,赛后或在场地边稍作停留,无意间沾染了些许…也是常理啊大人!”

“常理?”狄仁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又取出另一片白绢,上面静静躺着那枚夺命的金针,“那此物呢?孙管事,可识得此针?”

金针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而富贵的微光。孙德海的目光触及金针,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随即迅速恢复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他凑得更近些,仔细端详片刻,才恍然道:“哦!此针…小的看着眼熟!这…这像是用来固定马鞍上垂挂流苏穗子的小金针啊!球场御马所用鞍鞯,皆为内府监特制,为显华贵,常用纯金小针固定装饰流苏。大人请看——”他转身走向墙角一排摆放整齐的马鞍,随手取下一副装饰最为华丽的鞍具,指着鞍桥两侧垂下的金色流苏穗子,“您看,此处固定流苏的短针,形制、大小、色泽,与大人手中这枚,是否极为相似?”

裴行立刻上前查看。果然,那流苏穗子根部,插着数枚小小的金针,长度、粗细、颜色,与凶器几乎一模一样!他看向狄仁杰,眼神凝重。

狄仁杰却并未看那流苏,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副马鞍之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马鞍的鞍座底部!那里,原本平整的皮革表面,似乎有一小块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凸起,颜色也略微深暗,像是…被反复摩擦或浸渍过什么液体!

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劈入狄仁杰的脑海!密室…金针…马鞍…马球腾跃…瞬间的咽喉刺痛…赵崇义指甲缝里的红土…孙德海过于流畅的回答!

“来人!”狄仁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此鞍,还有赵侍郎白日所骑御马的马鞍,一并取下!小心些,勿要触碰鞍座底部!”

孙德海脸上的平静瞬间崩开一丝裂缝,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慌乱,失声道:“大人!这…这是为何?御马之鞍,岂可擅动…”

“拿下!”狄仁杰厉喝打断,目光如电射向孙德海。裴行早已会意,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手已牢牢扣住孙德海的肩井穴!两名如狼似虎的武侯迅速上前,将两副沉重的马鞍卸下,小心翼翼地抬到管事房中央的空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副马鞍之上。狄仁杰屏住呼吸,亲自上前。他先检查了赵崇义所骑御马的马鞍鞍座底部——平整光滑,无任何异常。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孙德海方才取下、那副装饰华丽马鞍的鞍座底部。

火把的光线下,那一小块深暗的凸起更加明显!狄仁杰抽出随身佩剑,并非用于格斗的阔刃,而是剑鞘中暗藏的一柄细长、锋锐如手术刀般的薄刃。他示意武侯将马鞍固定好,屏退左右,只留裴行在侧。

薄刃的尖端,极其谨慎地沿着鞍座底部皮革的缝合线切入。孙德海被裴行死死制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神中的慌乱再也无法掩饰。

刀刃划开坚韧的皮革内衬。一股极其微弱、却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飘散出来——浓烈的鱼鳔胶腥味、马汗的酸馊,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与赵崇义喉头金针上相似的胶质微腥!

内衬被小心剥离。里面并非填充的麻絮或毛毡,赫然是一个被精心掏空的夹层!夹层之中,一个由坚硬黄杨木雕琢而成、结构异常精巧的微型机括装置,牢牢嵌在鞍骨之上!

装置的核心,是一个紧绷如满月的微型弩臂!弩臂上卡着一根寒光闪闪、与凶器一般无二的淬毒金针!弩臂的弦,并非牛筋,而是数根坚韧异常、被仔细梳理捻紧的…黑色马尾!弩臂后方,连接着一个精巧的杠杆和卡簧结构,杠杆的末端,则是一个小小的、包裹着软木的撞锤。

整个装置,如同一只蛰伏在鞍座之下的毒蝎,只待那致命一击的时机!

狄仁杰用薄刃小心翼翼拨动那杠杆。杠杆带动撞锤,只需一个向下的、足够猛烈的冲击力,撞锤便会狠狠砸下,触发卡簧,释放紧绷的弩臂!弩臂上的马尾弦会以惊人的速度将金针弹射而出!方向,正对着马鞍正上方骑乘者的…咽喉位置!

“原来如此…”狄仁杰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如万载寒冰,刺向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孙德海,“好一个‘流苏金针’!好一个‘无意沾染红土’!马球腾跃,落地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压迫鞍座,触发这暗藏的毒弩!金针激射,直取咽喉!赵侍郎指甲缝里的红土,非是赛后沾染,而是他中针瞬间剧痛,下意识抓挠喉间,指甲触及地面沾染!而你,孙德海!”狄仁杰厉声喝道,“身为球场管事,熟知每一副鞍鞯,更知晓赵侍郎必骑御赐骏马!调换鞍鞯,对你而言,易如反掌!赛后第一个靠近雅室,只为确认他是否身亡!那声‘无事’,是你隔着门伪造,用以迷惑众人、制造其仍在室内之假象!待众人散去,你再用备用钥匙开门而入,回收凶器金针!却不料,针尖断裂,残留喉中!更不料,他指甲缝里,留下了你这‘御用特制红土’的铁证!”

“不…不是我…大人…冤枉…”孙德海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徒劳地挣扎辩解。

“冤枉?”狄仁杰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洞穿一切的冰冷,“此鞍内机括,非精通木艺、机巧,且能随时接触御马鞍鞯之人不能为!这马尾为弦,更是球场之人方能轻易取得!你潜伏于此,处心积虑,十年磨一针!为的,就是今日!”

“十年…”孙德海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剧震,脸上伪装出来的惊惶、恐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他停止了挣扎,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狄仁杰,喉咙里发出夜枭般的嗬嗬笑声,“十年…整整十年!狄仁杰!你查得不错!是我!都是我做的!”

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背脊,仿佛要将积压十年的愤懑与痛苦尽数倾泻:“赵崇义!这个道貌岸然的畜生!你可知道他十年前在陇西道任行军总管时做了什么?!为夺我孙氏一族祖传的百顷良田,构陷我父兄通敌!大军铁蹄踏破我孙家庄园!宗祠被焚,祖坟被掘!我那年迈的老父,被他的马蹄生生踏碎胸骨!我那刚烈的长兄,为护祠堂牌位,被乱刀砍杀!阖族男丁,几被屠尽!女眷流放…为奴为婢!” 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如同从血泪中浸泡而出,带着令人心悸的怨毒,“我孙德海,当年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侥幸被忠仆藏于枯井,才逃得性命!我改名换姓,自残身躯,混入贱役…十年!我像蛆虫一样活在这马球场里!等的就是今天!”

他猛地指向地上那副拆开的马鞍,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他赵崇义,最爱这马球!最爱这御赐的骏马!最爱这高高在上、受人欢呼的感觉!今日,我便用他最爱之物,送他上路!马球腾跃,万众欢呼…那一刻,就是他魂飞魄散之时!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狂笑声在空寂的管事房内回荡,凄厉如鬼哭。

笑声戛然而止。孙德海脸上浮现出一种心愿已了的解脱与极致的疲惫。他猛地低头,狠狠咬向自己的衣领!

“拦住他!”狄仁杰厉喝。

裴行反应如电,一手捏住孙德海下颌,另一手迅速探入其口中!然而,终究慢了一瞬。一股黑血已从孙德海嘴角涌出,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神迅速涣散,死死瞪着虚空,喃喃吐出最后几个字,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快意:“…踏碎…宗祠…者…死…” 头一歪,气绝身亡。衣领内侧,赫然缝着一小包见血封喉的剧毒。

管事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血腥味、毒药的苦杏仁味、马鞍皮革的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狄仁杰沉默地看着孙德海迅速僵冷的尸体,又看向地上那副暗藏杀机的马鞍,最后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马球场的巨大轮廓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一场御前欢宴,一曲凯旋高歌,最终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落幕。十年隐忍,一针索命。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终将以最残酷的方式破土而出,噬人亦自噬。

裴行看着孙德海的尸体,低声道:“大人,这…”

“结案吧。”狄仁杰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转身走向门外。夜风凛冽,吹动他的袍袖。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到的,是袖中暗袋里那枚冰冷的、曾刺穿咽喉的淬毒金针。

针尖的寒意,仿佛能透骨而入。他望向皇城的方向,巍峨的宫阙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灯火辉煌。那里有君临天下的女帝,有运筹帷幄的朝臣,有这庞大帝国运转不息的枢机。然而,这盛世华彩之下,又有多少如同孙德海一般的“枯井”,深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与即将喷发的业火?一根金针,一副马鞍,便能在这帝国的心脏,酿成如此血案。

鞍下藏针,针尖淬毒。毒易解,恨难消。这煌煌长安的基石之下,究竟还埋着多少未曾冷却的灰烬?狄仁杰收回目光,步履沉稳地踏入更深的夜色。他知道,只要这世间的冤屈与仇恨一日不尽,他手中的薄刃,便一日不能归鞘。

侠客书屋推荐阅读:我来自黄泉掀饭桌!小疯批夺回气运后不忍了一吻定情,总裁甜蜜囚爱开局逃婚,疯批太子穷追不舍穿成霸总娇妻失败后,在恋综选夫穿越四合院之我有系统我怕谁杂货铺通古今,我养的将军醋翻了快穿神君大人的糖去哪了逼她给白月光顶罪?渣父子我不要了师尊怎么那么撩你崽崽让哪里逃灵异界大佬:全家跪求我带飞江澄重生后开局出生在魔域盗墓,被偷听心声后我暴露了荒村血祭人在奥特:从海帕杰顿幼虫开始快穿阎罗王:这个女配不太毒惊!陆爷的心尖宠竟是马甲大佬HP万人迷在圣芒戈诱反派!勾疯批!顶级尤物撩疯了千方百计与千方百计快穿:殿下她是个万人迷重生80,从在大兴安岭打猎开始少年白马:把自己炼成药人霍格沃兹:魔法世界第一个资本家谁懂啊?我粉的主播成影后了!陈情令:如果长安牛马实录穿成反派大佬的漂亮毒妻七零:穿成了早逝炮灰她逆天改命书穿圣母女主:老娘双刀定人生娇美知青与糙汉酱酱漾漾的生活炮灰前妻觉醒后决定拿钱走剧情帝妃掌妖异血瞳乱天下在老师面前乱舞的麻瓜从mc开始的万界之旅逐星传说原神:我是天理,不是你们老婆!Re:艾蜜莉雅很想让我当王妃!特摄盘点:铠甲假面?统统碗里来炮灰太娇软,掐腰就会哭绑定神豪系统,我有亿点点钱侯府丑女,她又美又辣从合租开始恋爱穿越兽世,我家夫君超粘人钟小艾前男友,亮平公报私仇查我温助,听说你想结婚中间地带风雨凄凄花落尽大院娇妻美又飒,冷面硬汉要破戒
侠客书屋搜藏榜:王爷别虐了,你的暗卫娇妻早跑了古武大佬在乡下影视遇上对的人互绿!你舔白月光,我撩隔壁残王【变形金刚】俘虏求生记重生后,阿姨卷起来弃女觉醒退婚后,清冷权臣他以身相许精灵:从当大木博士助手开始渣夫独宠遗孀,我重生手撕绿茶!误撩顶级豪门大佬后被天天放肆宠快让开!那个女孩是我的人生如意全靠演技这个女主竟然是食死徒明日方舟:迷途的旅人重生为博士奴隶修仙传繁花错位似流年王妃状态易崩坏公主殿下请理智,亡国敌君是绿茶开局就遭百鬼缠身要相信阳光总在久别重逢,傅先生总说我始乱终弃双面恋人我在斗罗开酒馆,醉倒朱竹清暗相思,无处说,夜来惆怅烟月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南街小子新书徒儿下山找师姐吧快穿:漂亮老婆又被抱走了八零二嫁小甜妻火影:斑爷等等我们不是兄弟情吗野小子与野百合太一神主之斗罗大陆梨子圆了小知青从末世来穿越后只想好好活着火影直播从剧场版开始变强从喰种开始我家当铺当鬼神我的二次元之旅,启程了闪婚大叔后,挺孕肚离家出走我才不是配角火影:人在宇智波,我能提取词条小道姑直播太准!日赚一亿成首富我们的岁月长河虎啸乾坤:万物传奇诡异修仙世界:我能豁免代价双世青佩十七时五十八分的落日快穿:炮灰剧本?抱歉我才是女主同谋合污【刑侦】
侠客书屋最新小说:全球数码时代之超级驯兽师斗神降世帝皇传说鬼灭之刃:开局救下香奈惠灵能者:女大学生逆袭异界之主穿成岭南悍妇,驯兽养个俏夫君兵魔录一笑倾城:妈咪带球跑后火爆全球神都斩妖人邂逅之旅毒妃重生:摄政王的掌心宠凤冠覆霜:乱世情仇绝世青龙武魂绛帐谋喜欢你不放手林凡修仙传记带着游戏在异世界开糖水铺子女变男后,一夜成顶流三界姻缘簿雄兵连:曙光回响十年夜行快穿:炮灰他又乖又软【快穿】小漂亮又被疯批强制爱了我,物理学恶魔,开局炖了皮冻凡渊之巅托雷英奥特曼前夫联盟:我的救赎修罗场道崩之日火影:博人穿越过去改变未来重生八零,兵王的通魂小媳妇综影视穿成苏培盛:苏妃也是妃宁安如梦:燕临天下,宁宁别想逃原神:风囚婆婆永远不是妈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一往情深从摆摊开始,我在古代卖名着戟天传八零女中医:极品小姑带娃进城了神探狄仁杰风云再起重生之味觉主宰:虚拟美食帝国通天箓:我在诡异世界重修道统余生请多指教:柳叶刀痕朕的白月光竟是女娇郎逆命之混沌主宰穿七零,沈医生女扮男装一路高升重生后,我靠收集仇恨值成了全球冷焰与暖阳我的异世界独奏曲九霄御心诀四合院,何雨柱死后百年附身重生即使穿越异世界,学霸也和常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