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透过窗户上贴着的崭红喜字,在凌乱的床榻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雪宁是在一阵强烈的酸痛感中醒来的。
她一动弹,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嘶——”
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尤其是腰肢和腿根,酸软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她扶着仿佛要断掉的腰,艰难地撑坐起身,
锦被自肩头滑落,露出肌肤上那些暧昧不清的、或青或红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零碎而羞耻的画面——
他灼热的气息无所不在,如同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笼罩。
那不容抗拒的臂膀,是囚禁她所有挣扎的坚固枷锁。
每一次近乎掠夺般的靠近,都带着摧毁一切理智的力道。
而她,最终只能在灭顶的浪潮中,化作一片无力自主的飘萍,被迫承受着这令人心慌意乱的疾风骤雨。
“混蛋!”
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
那个家伙,简直不知廉耻,折腾了大半夜,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环顾四周,发现身侧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下褶皱的床单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属于燕临的凛冽气息。
他竟起得这般早?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棠儿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小姐,您醒了吗?世子爷吩咐准备了早膳和补汤,时辰不早了,也该收拾准备启程了。”
“进来吧。”
姜雪宁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棠儿端着热水和衣物进来,看到姜雪宁脖颈间未能完全被衣领遮掩的红痕,
以及她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慵懒,
脸微微一红,低下头不敢多看,只手脚麻利地伺候她梳洗。
“燕临呢?”
姜雪宁状似无意地问道。
“他天没亮就起身了,在书房处理事务,吩咐奴婢们不许打扰您休息。”
棠儿轻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对燕临体贴的赞许,却又难掩担忧地看了看姜雪宁苍白的脸色。
姜雪宁心中冷笑一声,体贴?
那昨夜那般不管不顾的又是谁?
不过是猫哭耗子罢了。
她不再多想,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梳洗完毕,勉强用了些清淡的早膳,那碗据说是燕临特意吩咐熬制的补汤,她只喝了两口便推开了。
她此刻心绪纷乱,实在没什么胃口。
“棠儿,你悄悄去一趟尤府,务必亲自见到芳吟,告诉她……”
姜雪宁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交代,
“我需要她动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尽快为我筹集大量现银,通过稳妥的渠道送往通州。
还有,请她务必留在京城,帮我留意各方动向,尤其是薛家的举动,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另外……替我暗中照看一下姜府,莫要让她们因我之事受到牵连。”
棠儿深知此事关系重大,郑重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书房内。
燕临正听着下属汇报车队准备情况,周寅之便躬身求见。
“世子。”
周寅之脸上带着谄媚而忐忑的笑容,
“下官特来为您和世子妃送行,祝您一路顺风。”
燕临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锐利:
“周大人是来送行,还是来……求解药?”
周寅之脸上的笑容一僵,额角渗出细汗,腰弯得更低:
“世子明鉴……下官、下官……”
燕临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在手中把玩着,并不急于给他。
“解药,我这里自然有。每个月,我都会按时差人送一份回京。”
周寅之眼中刚露出一丝喜色,燕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前提是,周大人需将京城的大小动静,
尤其是宫里和薛家那边的消息,事无巨细,如实汇报。”
燕临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若让我发现你有半分虚言,或是阳奉阴违……那么接下来的解药,周大人就不必再等了。”
周寅之浑身一颤,脸色煞白,连忙表忠心:
“下官不敢!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世子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最好如此。”
燕临将瓷瓶抛给他,像是打发一只乞食的狗,
“记住你的话。下去吧。”
周寅之如蒙大赦,紧紧攥着瓷瓶,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处理完周寅之,燕临揉了揉眉心。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才慢悠悠地响起:
【宿主,昨晚因为您二位‘战况’过于激烈,系统没好意思打扰。
现在补充汇报:亲密值增加2%!当前亲密值88%!
宿主威武!姜小姐果然口是心非,身体可比嘴巴诚实多了!】
燕临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混合着得意与复杂情绪的弧度。
他想到了昨夜她最初的抗拒,后来的泪水,以及最后那无奈的、带着颤抖的柔顺。
心头涌起一丝满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愧疚。
他知道自己手段不光彩,甚至卑劣。
可若不用这般强制的手段,他又如何能将她牢牢绑在身边?
通州前路未卜,他不能再承受任何失去她的风险。
“口是心非么……”
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窗外忙碌的下人和已经准备停当的车队,
“那就让她一直这样‘口是心非’下去吧。”
至少,她的人,已经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时辰将至,燕临来到院中,看到姜雪宁也已收拾妥当,
换上了一身便于远行的湖蓝色锦缎衣裙,外罩一件月白色斗篷,
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神色已然恢复了平素的清冷,
只是在他目光看过去时,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耳根微微泛红。
燕临心中那点烦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些。他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想去牵她的手。
姜雪宁手腕一缩,避了开去,声音冷淡:
“该出发了。”
燕临的手顿在半空,也不恼,反而低笑一声,
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夫人昨夜劳累,今日乘车若有不适,随时告知为夫。”
姜雪宁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又羞又怒地瞪了他一眼,
却见他已转身,意气风发地指挥车队出发,好似刚才那个出言调戏的人不是他一般。
她攥紧了袖中的手,看着他那挺拔而带着几分势在必得意味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前路漫漫,通州之行,究竟是逃离京城是非之地的生机,
还是踏入另一个由他亲手编织的、更加密不透风的牢笼?
车队缓缓启动,驶出勇毅侯府,驶出京城巍峨的城门,
向着北方,向着那片未知的苦寒之地,缓慢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