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屋檐掠过,吹得窗纸微微颤动。我坐在院中石凳上,手里捏着那半枚断裂的玉佩,指腹摩挲着背面的蛇形标记。
叶清绾站在我身后,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已经开始防你了。”
“所以不能再等。”我说,“昨夜那人拿走玉简,不是为了帮我,也不是为了毁它。他是怕别人先拿到。”
她走近一步:“你是说,库房里还有别的东西?”
“有秘密的人,才会急着抢。”我抬头看她,“今晚,我要再进去一次。”
她没反对,只问:“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血凰体能隐匿气息。”我说,“只要你不发动火相,高阶神识扫不到你。”
她点头:“那就一起。”
天刚擦黑,我们便各自换了暗色衣裳。我没有穿踏云靴,只裹了软底布鞋。叶清绾披上大氅,将发尾藏好,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赤光。
我们绕到库房西侧,避开主道巡逻。守卫比昨夜多了两队,阵法波动也强了不少。我在墙角蹲下,听见楼内传来脚步声,等那一队弟子走过拐角,才翻身上墙。
叶清绾跟在我身后,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她的呼吸变得极轻,像是融进了夜气里。
三楼东侧密柜还在原位。我伸手摸了摸锁孔,灵纹比昨夜更密集,还加了一层血脉验证。这种锁只有大长老一脉和家主直系能开。
我退后半步,低声对叶清绾说:“你来感知夹层。”
她闭眼片刻,指尖贴上柜背。忽然,她睁开眼:“这里有空隙。”
我用破印刀插入缝隙,慢慢撬动机关。刀尖触到一道暗纹时,整块木板轻轻一震,向内缩进半寸。
柜子背后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枚灰白色玉符,表面刻着扭曲符文,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我伸手去拿,叶清绾突然按住我手腕:“别直接碰。”
她咬破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封印符,然后才松手。
我接过玉符,一股阴冷顺着指尖爬上来。符文开始发烫,像是被唤醒了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们同时屏息,退回角落。
那声音停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又转身走了。
我低头看玉符,上面浮现出三行血字:
“寒天禀报:林隐实为姬无尘,已具混元之兆,宜速灭口,血魔令已发。”
字迹浮现的瞬间,我胸口猛地一沉。
果然是他。
三年前毁我道骨的是他,现在要杀我的也是他。他一直把我当成隐患,哪怕我装废三年,他也从未放松警惕。
我攥紧玉符,指节发白。
叶清绾看着我:“你要怎么做?”
“现在还不能动。”我说,“他既然敢写‘血魔令已发’,说明背后不止他自己。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她没说话,只是站在我旁边,静静等着。
就在我准备收起玉符时,识海忽然一震。
系统有了反应。
这是第一次,它主动传递信息。
“检测到高浓度阴谋意志与死亡威胁,符合处境危险判定。”
下一瞬,伐天本源如潮水涌入经脉。一百二十缕本源彻底凝聚,混沌气旋在体内成型,自动演化成一种奇异步法。
我闭眼感受,这身法不靠灵力驱动,而是借天地残道为引,踏出刹那虚影。每一步都像踩在时间缝隙里,无声无息。
混沌身法,成了。
我睁开眼,气息完全收敛,连心跳都几乎听不见。
叶清绾察觉到了变化:“你……不一样了。”
“现在可以走了。”我说。
我们原路返回,但下楼时,我忽然停下。
屋顶瓦片有轻微震动,不是风造成的。
有人在上面。
我拉着叶清绾贴墙而立,没有动。混沌身法在体内缓缓流转,只要对方下来,我能第一时间避开。
过了几息,那动静消失了。
一楼出口方向传来低语,是守卫在交接班。
“走西侧通风井。”我低声说。
我们绕到后廊,从井道滑下地面,贴着墙根疾行。快到旧院时,我停下脚步,取出玉符,用混沌甲余温一点点烧毁。
灰烬随风散开,不留痕迹。
回到院中,叶清绾站在灯下,问我:“接下来呢?”
“族会明日午时召开。”我说,“他们会当众试探我。”
“那你打算露多少?”
“不多。”我看着主殿方向,“够让他们坐不住就行。”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说:“你变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说,“只是以前不能动。”
她没再问,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新成的混沌身法。它很安静,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
等他们先出手。
我正要回屋,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那是演武场的召集钟。
这么晚了,谁在练功?
我皱眉看向钟声方向,脚步还没迈出,院门被人推开。
红袖提着灯笼站在门口,脸色发白。
“少爷,不好了。”她说,“阿福被人打了,就在药园外,说是……说是偷看守卫换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