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队的脚步声在长廊回荡,铁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声响。我站在演武场边缘,看着他们将二长老押走。他披头散发,嘴里还在吼叫,声音嘶哑。
五长老跟在后面,脸色阴沉。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水牢建在主宅地下,入口藏在祠堂后方的一块石碑下。我们一行人穿过密道时,空气变得潮湿。守卫打开铁门,寒气扑面而来。
二长老被锁在中央的寒铁柱上,手脚都套着链子。他的紫袍已经破了,脸上有擦伤。看到我进来,他猛地挣扎起来。
“姬无尘!”他吼道,“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清白的?你体内的东西根本不是正道功法能炼出来的!”
我没有回应。
五长老坐在审案席上,翻开卷宗。“今日提审二长老姬元通,罪名三项:私通血魔宗、盗用矿脉灵晶、以活人炼制血傀。可有异议?”
“异议?”二长老冷笑,“我有没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打算让一个魔修来审我?”
他盯着我,眼神像刀子。“他的身体能吸收毒气,能把战意留在体内。这种体质,只有血魔宗的秘法才能做到!你们睁眼看看,他是不是早就入魔了?”
水牢里一片寂静。
五长老皱眉,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依旧站着,双手垂在身侧。系统在识海中安静运转,伐天本源随着仇敌的逼迫缓缓增长。我不需要解释,也不准备辩驳。
我往前走了三步,停在水牢石壁前。
右拳抬起,轻轻按在墙上。
伪混元体瞬间启动,体内积压的残毒和战意碎片顺着经脉涌出,透过拳心导入石壁。水流受到震动,猛然翻腾起来。
一道血色符文从水中浮现,扭曲成形——那是血魔宗的印记,暗红如血,边缘带着锯齿状纹路。
五长老猛地站起。
我收回手,低声说:“这个印记,三年前出现在我道骨碎裂的那一夜。当时有人在我房外用了同样的毒粉,左臂上的魔晶也在发光。”
我说完,抬眼看五长老。
他盯着那道符文,嘴唇紧绷。
“那是谁?”他问。
“你现在应该问,”我说,“为什么二长老会用和当年害我之人一样的手段。”
二长老的脸色变了。他拼命摇头:“不可能!那晚的事没人知道!你怎么会……”
“我知道。”我打断他,“我还知道你每个月都会去东南角的地窖,把账房送来的灵晶交给黑袍人。那些傀儡胸口的晶石,就是从矿脉偷走的三百斤。”
五长老转身看向他,声音冷了下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二长老吼叫,“我是被陷害的!这些都是假的!姬无尘才是幕后黑手!他故意引我出手,就是为了今天!”
“够了。”五长老一掌拍在桌上,木屑飞溅。
他起身走到铁栏前,盯着二长老的眼睛。“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姬家长老。押入寒冰洞,等家主回来再行定罪。”
守卫上前解开锁链,拖着他往外走。他一路挣扎,喊声越来越远。
我站在原地没动。
五长老回头看着我。“你刚才说的三日之限,是真的?”
我点头。“三日后,我要旁支所有人交出罪证。一个都不能少。”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好。从现在起,刑律司归你调遣。查到谁,就抓谁。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我躬身行礼。
走出水牢时,天还没亮。风从山口吹进来,带着湿气。我站在台阶上,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旁支的方向。
议事堂的灯亮了。
一群人围坐在桌边,烛火映着他们的脸。有三人穿着深灰长袍,是旁支长老。另几个是年轻子弟,脸色发白。
“二长老被抓了。”一人低声说,“就在演武场,当场被抓到地下密室。”
“那不是密室,是炼傀房。”另一人接话,“听说里面六具傀儡,都是咱们族的人。”
“你们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第三个人声音发抖,“姬无尘没动手。他只是站在那里,一拳打在墙上,水里就浮出血魔宗的标记。那种手段……根本不是废人能做到的。”
屋里静了一下。
“他是装的?”有人问。
“不是装。”先前那人摇头,“他是真的废过,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体质变了,能吞毒气,能留战意。这种事,只有魔修才懂。”
“可他是嫡系少爷,从小受家族庇护。他为什么要入魔?”
“也许他早就不是人了。”那人压低声音,“你们还记得三年前吗?他道骨碎裂那天,房顶塌了一角,有金光冲出来。我当时在巡逻,亲眼看见的。”
“金光?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从那天起,他就变了。表面还是那个废物,实际上……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屋内再次安静。
良久,一人开口:“不能等了。二长老倒了,下一个就是我们。我们必须找人帮忙。”
“去找谁?大长老不会管这事,他和嫡系一向不对付。”
“那就只能向外求援。”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抬头看他。
“你是说……血魔宗?”
“不是让他们动手。”那人摇头,“是谈条件。告诉他们姬无尘现在的状态,告诉他体内有混沌气息。血屠子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感兴趣。”
“可万一他们反过来对付我们呢?”
“我们手里也有东西。”他冷笑,“矿脉三成收益,足够让他们动心。而且我们可以提供情报——比如姬无尘每天的行踪,比如他身边那个叶清绾,她的血凰体也不是普通血脉。”
“她可是城主燕九霄看重的人。”
“燕九霄自身难保。”那人说,“最近他和墨玄有往来,信件都被我们截到了。只要把这事捅出去,北荒城主的位置他也坐不稳。”
屋里又陷入沉默。
最后,坐在主位的长老开口:“派一个人去送信。走密道,绕开守卫。记住,不要提自己的名字,只说‘东南角的老地方还在’,他们会明白。”
一名年轻弟子站起来。“我去。”
他接过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袖子里。手指碰到内衬时顿了一下,似乎摸到了什么硬物。但他没多想,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风从门缝灌进来,吹灭了桌角的蜡烛。
我站在院墙外,听着里面的对话结束。脚步声渐远,我知道那个送信的人已经出发。
阿福蹲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块烧饼啃着。他看见我,咽下嘴里的东西,小声问:“主人,要拦吗?”
我摇头。“让他走。”
“可要是血魔宗来了……”
“来了更好。”我看向远处的山门,“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阿福没再问。
我转身往居所走去。左颊的疤痕微微发热,系统仍在运行。每一步落下,伐天本源都在增加一丝。
三天时间,够了。
那个年轻弟子穿过树林,来到一处废弃的药庐。他推开后窗,翻进去,从墙角挖出一只陶罐。罐子里有一只干枯的手指骨,上面刻着符文。
他把纸条放进罐子,重新埋好。
风吹过屋顶,带起一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