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师宫内，那轮由九百九十九个混沌妖文组成的金色太阳，光芒渐渐收敛，但其蕴含的道韵，却已经深深刻入了这片空间的每一寸角落。
鲲鹏依旧保持着九十度躬身的姿态，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那颗在上古时代便已冰冷坚硬的心，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太阳真火的顽铁，烧得通红，变得无比滚烫。
“盟主……大恩！”
这四个字，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蕴含着他无尽岁月的渴望与今日得偿所愿的狂喜。
陈凡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享受着这种将一个老谋深算的上古巨擘彻底拿捏在手的快感。
他缓缓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鲲鹏的肩膀。
这个动作很简单，却让鲲鹏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
这是认可！是接纳！
“妖师不必如此。”陈凡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说了，我们是盟友。这点‘定金’，只是合作的开始罢了。”
鲲鹏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不再是阴沉与算计，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与信赖。
“盟主！”他声音沙哑地说道，“从今往后，我北冥，我鲲鹏，唯盟主之命是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他活了太久，深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对方既然能拿出《混沌妖文总纲》这样的逆天之物，所图必然更大！而他，现在只想死死抱住这条三界最粗的大腿！
陈凡笑了。
“漂亮话谁都会说。”他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鲲鹏的元神深处，“我这个人，不喜欢听口头承诺，我只信白纸黑字，6898……天道誓言。”
天道誓言！
鲲鹏心中一凛，但随即被更大的狂喜所淹没！
立下天道誓言，意味着对方是真正打算将自己纳入核心圈子，而不是用完就扔的棋子！这意味着，那鸿蒙紫气的机缘，彻底稳了！
“好！”鲲鹏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应道，“老朽愿与盟主立下天道誓言！”
陈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伸出手。
鲲鹏也立刻会意，同样伸出干枯的手掌。
两只手，一只金毛覆盖，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只干瘦如柴，却蕴含着准圣巅峰的恐怖法力，在空中轻轻相握。
“我，花果山万妖盟主，孙悟空！”陈凡的声音，响彻整个妖师宫。
“我，北冥妖师，鲲鹏！”鲲鹏的声音，同样庄重无比。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合二为一，化作滚滚雷音，直冲九霄，引动了冥冥之中的天道法则！
“今日在此，以天道为证，立下盟约！”
“我鲲鹏，自即日起，尊奉花果山万妖盟为三界妖族正统！北冥亿万妖众，皆需向花果山称臣！在此后量劫之中，我鲲鹏愿为盟主无条件出手三次，听凭号令，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孙悟空，允诺在时机成熟之后，与妖师鲲鹏共享‘归墟之眼’的秘密，并助其开启红云圣人所留秘境，共取机缘！若违此誓，道果崩碎，神魂俱灭！”
轰隆——！
誓言落下的瞬间，九天之上，一道玄黄色的神雷凭空炸响，响彻三界！
一道无形的枷锁，一道神圣的契约，在天道法则的见证下，将陈凡与鲲鹏二人，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誓言成立！
鲲鹏只觉得心神一阵轻松，仿佛压在心头无数元会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一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成圣的道路，有了切实的希望！
而陈凡，则是感受到了自己与北冥的气运，产生了一丝玄妙的联系。
他手中的底牌，又多了一张分量最重的王牌。
“哈哈哈！好！好！好！”
鲲鹏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松开手，对着陈凡再次一躬到底：“盟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北冥，乃至整个北俱芦洲名副其实的主人！”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价值，鲲鹏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猛地直起身，一股属于上古妖师的无上威严轰然爆发，声音化作法则神链，瞬间传遍了整个死寂冰冷的北俱芦洲！
“北冥妖师法旨！”
“北俱芦洲境内，所有妖王、妖帅、妖将听令！”
“即日起，我北俱芦洲全体妖族，并入花果山万妖盟！共尊万妖盟主孙悟空为三界妖族共主！”
“所有妖王，即刻整理麾下名册，三日之内，送往花果山，听候盟主差遣！”
“此为天道盟约，有违逆者，视为背叛妖族，本座……必亲手清理门户！”
……
这道法旨，如同亿万道惊雷，在北俱芦洲每一个妖王的洞府中炸响！
无数正在闭关潜修，或是作威作福的妖王，瞬间被这道声音震得元神晃动，一个个惊骇欲绝地冲出洞府，望向北冥妖师宫的方向。
什么情况？
那个万年不出，谁都不鸟的上古妖师，怎么会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
尊花果山的那只猴子为妖族共主？
开什么玩笑！
然而，法旨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最后那句“亲手清理门户”的冰冷杀机，让所有妖王都从头凉到了脚。
他们可以不服那只猴子，但他们绝对不敢违抗妖师鲲鹏的命令！
在北俱芦洲，妖师鲲鹏，就是天！
一时间，整个北俱芦洲的妖族势力，彻底沸腾了。
震惊、不解、恐慌、揣测……种种情绪交织，但最终，都化作了一个行动。
服从！
陈凡的目的，达成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瞬间进入“头号马仔”角色的鲲鹏，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妖师果然是雷厉风行。”
鲲鹏嘿嘿一笑，姿态放得更低：“为盟主办事，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些小事，老朽处理就好，不敢劳烦盟主费心。”
协议达成，诚意也已表示，陈凡没有在北冥久留的打算。
不过在临走前，他又像是闲聊般，与鲲鹏“探讨”了一番上古时代的秘辛。
“妖师，当年巫妖大战，你身为妖族高层，可知晓那十二祖巫，为何会突然发疯一般，不惜自爆也要与我妖族同归于尽？”陈凡貌似随意地问道，但这个问题，却像是一根针，扎向了历史的深处。
鲲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既有痛恨，也有疑惑。
“回盟主，此事也是老朽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当年，帝俊陛下与东皇陛下尚在，我妖族气运鼎盛，稳压巫族一头。按理说，那群不修元神，只信拳头的蛮子，就算再好战，也不该选择那种玉石俱焚的打法，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陈凡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看来，这老阴比知道的也不多。
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或许，他们并非自愿。巫族信奉盘古，肉身强横，神魂却是一片空白，最容易被某些存在……种下心魔。”
轰！
鲲鹏的脑子嗡的一声！
被种下心魔！
这个说法，他从未听过！但以眼前这位盟主的神秘背景，说出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难道……当年的巫妖大战，背后还有第三方势力在推动？
一瞬间，鲲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他看向陈凡的目光，愈发敬畏。
陈凡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妖师留步，俺老孙也该回去了。花果山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老朽恭送盟主！”
鲲鹏不敢挽留，亲自将陈凡送出妖师宫。
他一直将陈凡送到北冥之海的边缘，恭敬地躬身行礼，直到陈凡的身影化作一个金点，彻底消失在天际，他才缓缓直起身。
这一幕，被远处那些战战兢兢赶来，却又不敢靠近的北俱芦洲大妖王们，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位传说中桀骜不驯，连圣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上古妖师，像个仆从一样，对着那只金毛猴子点头哈腰，恭敬到了极点。
这一刻，所有妖王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不服，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敬畏与恐惧！
……
陈凡驾着筋斗云，急速离开北冥。
他心中快速复盘着此行的得失。
收获巨大！不仅彻底解决了鲲鹏这个最大的内部隐患，还将其变成了一张能掀桌子的王牌，更是名义上统一了整个北俱芦洲的妖族势力。
万妖圣地的版图，一下子扩大了数倍不止！
但他此刻想的，却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从与鲲鹏的对话中，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洪荒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巫妖大战的终结，天庭的建立，佛门的兴起……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
光靠一群自私自利、一盘散沙的妖族，想要掀翻这棋盘，还远远不够。
妖族可以作为他的基本盘，但绝对不能是唯一的依靠。
他需要一支更纯粹，更强大，更具有毁灭性的力量！
一支同样被天道所抛弃，同样对如今的三界秩序心怀怨恨的盟友！
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十二个顶天立地，咆哮天地的身影。
巫族！
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妖族之后，便是巫族。想要颠覆这天地，怎么能少得了那群……最会打架的老朋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