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紧握着那枚招妖幡残片。
神魂之中，那亿万道回应，如同在漆黑的宇宙深处，为他点亮的亿万颗星辰。
它们微弱。
却又无比坚定。
每一道回应背后，都是一个蛰伏了万古岁月的故事。
是一个压抑了无尽怨愤的灵魂。
是一位等待着王师号角的战士！
天庭的将军，地府的判官，四海的龙王，甚至……灵山的护法金刚！
陈凡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他手中掌握的，不再仅仅是花果山的妖兵妖将。
而是一支，足以让三界秩序，在一夜之间彻底崩塌的……潜伏大军！
玉帝？
如来？
你们真的以为，这三界，是你们的天下吗？
陈凡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万丈豪情，强行压下。
他心念一动。
《河图》、《洛书》、招妖幡残片，三件无上至宝，化作三道流光，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入了元神最深处，用本源妖火慢慢温养。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
最后看了一眼这空旷死寂的妖皇寝宫，看了一眼那断裂的宝座，看了一眼那张小小的婴儿床。
然后，他对着大殿，对着这份“记忆”中的过往，深深地，弯腰，行了一礼。
既是告别。
也是，承诺。
再直起身时，他眼中的所有缅怀与伤感，都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锋芒！
轰！
一道比来时更加璀璨夺目，更加霸道绝伦的金色长虹，撕裂了太阳星的无尽真火，冲天而起！
那道金光，横贯天际，快得不可思议。
三界之中，无数大能者，仅仅是捕捉到了一丝轨迹，便被其中蕴含的那股至阳至刚的皇者气息，刺得神魂剧痛！
……
花果山。
水帘洞外。
杨戬如一杆标枪，矗立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被陈凡布下的结界。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数日。
一旁的镇元子，则显得悠闲许多，他坐在一块青石上，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突然！
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眼，猛地抬头望向天际！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狱的威压，从九天之上，轰然降临！
在这股威压面前，杨戬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神力，都开始运转不畅。
他可是大罗金仙巅峰！
三界第一战神！
可是在这股气息面前，他竟本能地，生出了一丝……臣服的念头！
“大哥……”
杨戬的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爆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
更强了！
大哥变得，比之前强了百倍！千倍！
镇元子则没有杨戬那般激动，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骇！
他比杨戬，活得更久，见识得更广。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这股气息之中，蕴含的是什么。
那是……上古妖皇，才能拥有的，统御周天，号令万族的……帝皇之气！
而且，是血脉最纯粹，最原始的那种！
这只猴子……他去太阳星，究竟得到了什么逆天的造化？！
嗡——
空间微微扭曲。
陈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兵，锋芒毕露。
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尊坐于九重天阙的古老帝皇，渊渟岳峙，深不可测。
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让万灵俯首的无上威严。
“大哥！”
杨戬上前一步，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辛苦了。”
陈凡对他点了点头，言语简单，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息。
他没有解释自己这几日的去向与收获。
有些事，无需多言。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从青石上站起身的镇元子。
“长老。”
陈凡开口道：“有件事，需要你以万妖盟的名义，代为宣布。”
“盟主请讲。”
镇元子抚了抚长须，压下心中的震撼，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陈凡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花果山，扫过那无数正在操练的妖兵妖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传我号令！”
“拟一份‘招贤令’，昭告三界！”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淡漠，却带着一股掀翻天地的力量！
“凡上古妖庭旧部，无论身在何方，无论官居何职，是仙是魔！”
“皆可凭昔日信物，前来我花果山！”
“共襄盛举！”
“重现……上古妖族之荣光！”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杨戬和镇元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杨戬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粗重！
招贤令！
招揽上古妖庭旧部？！
这……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从天庭和灵山的身上，活生生地往下撕肉啊！
这是在向三界所有的势力，发起最直接，最赤-裸的挑战！
镇元子的瞳孔，更是猛地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陈凡此举的真正目的！
釜底抽薪！
如今的天庭，当年有多少是收编的上古妖族？又有多少神仙的本体，便是大妖？
这一份招贤令发出去，等同于在天庭的内部，埋下了一颗足以将整个凌霄宝殿都炸上天的炸弹！
那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旧部，会如何选择？
那些本就对天庭统治不满的妖仙，会如何选择？
玉帝，要头疼了！
不，何止是头疼，简直是要疯了！
“贫道……这便去办。”
镇元子深吸一口气，对着陈凡，郑重地稽首一礼。
他知道，当这份招贤令发出去的那一刻，他，镇元子，五庄观，就彻底和花果山，和这位深不可测的妖族盟主，绑死在了一起。
再无退路！
但……他并不后悔！
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
看着镇元子与杨戬，带着满脸的震撼与激动，转身离去，着手准备招贤令之事。
陈凡却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望向三十三重天，也没有望向西天灵山。
他的目光，垂下。
仿佛穿透了花果山的厚重土地，穿透了无尽的大地脉络，一直延伸到了那阴森晦暗的……幽冥地府深处。
一场席卷三界官僚体系的巨大风暴，即将来临。
但对陈凡而言，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光靠妖族的力量，还不够……”
他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那些被天道所弃，被众神遗忘的最强战士……”
“也该……醒过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