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
葛长老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涕泪横流，混合着地上的尘土，显得肮脏而狼狈。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去，试图远离那个如同死神化身的青年，哪里还有半分之前作为云霓宗长老的阴鸷与得意。
“凌霄……凌阁主！凌爷爷！饶命！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都是我鬼迷心窍！是被权力蒙蔽了双眼！是墨渊怂恿！是赤阳他刚愎自用！都是他们逼我的啊！”
“我知道云霓宗的很多秘密！我知道宗门几处秘密宝库的分布！我还知道他们的功法弱点！我愿奉你为主！我愿发下心魔大誓，永生永世为奴为仆！只求……”
“聒噪。”
凌霄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声嘶力竭的哀求，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对于这种反复无常、临死求饶的小人，他不会有半分怜悯。
并指，随意地向前一划。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剑气，如同死神的低语，悄无声息地掠过虚空。
葛长老那令人烦躁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他的动作僵住，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不甘。
在他的脖颈处，一道细密的血线悄然浮现。
下一刻，头颅与身体分离，咕噜噜地滚落在地，脸上那副哀求与恐惧交织的表情，成为了他生命最后的定格。
转眼之间，两位来自云霓宗、不久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强者，便已化作地府亡魂，一死一降（亡），身首异处！
直到此时，凌霄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心神。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感和体内经脉传来的、如同被寸寸撕裂般的剧烈刺痛。
刚才那最后一记“寂灭指剑”，几乎抽空了他作为阵眼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甚至透支了部分本源。
若非星辰剑骨坚韧异常，此刻他恐怕已先行崩溃。
他弯腰，将地上那面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如同普通旧铜镜般的离火鉴捡起。
入手依旧带着一丝温热，指尖能隐约感受到其内蕴藏的、如同火山休眠般的磅礴火系能量，只是此刻被更强大的寂灭之力彻底封印压制。
“不愧是镇宗法宝，果然非同凡响。”
凌霄心中暗忖:
“可惜属性与我相克，留之无用，反是祸端。回头看看能否请高人分解重炼，提取精华，或是寻机与需要之人交易，换取更适合我的资源。”
他心念一动，脚下与地脉相连的阵基符文微微闪烁。
笼罩四周方圆千丈的“星寂剑阵”缓缓停止了运转，那令人窒息的灰暗死寂之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入大地深处。
天空中那被遮蔽的日光重新洒落，驱散了阴冷，照亮了丹阁前那片满目疮痍、布满深坑与裂痕的地面，以及那两具倒在血泊中、显得格外刺眼的尸体。
直到这时，远处那些被震撼到失语的各方势力代表，才仿佛大梦初醒，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钱主事反应最快，第一个飞身而来，轻飘飘地落在凌霄不远处，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敬畏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与几日前鉴宝会时的矜持判若两人：
“凌阁主！神通盖世！法力无边！真是……真是让钱某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
“恭喜凌阁主，以无上阵法，阵斩强敌，扬威青城！此战之后，阁主之名，必将响彻四方！”
紧接着，李家老祖、血刃团长以及其他几家势力的首领也纷纷按捺遁光，快步上前。他们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凌小友……不，凌阁主！老夫……老夫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言语间若有冒犯，还望阁主海涵！”
李家老祖拱手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恭维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哈哈！凌阁主！好手段！好魄力！俺老血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今天对你，是真心服气了！”
血刃团长声音依旧洪亮，但话语内容却直接表明了臣服的态度。
“以后在这青城地界，你九霄丹阁说了算！俺血刃佣兵团，唯阁主马首是瞻！”
筑基斩金丹后期！杀的还是云霓宗的执法长老！
此战的结果，如同一场席卷一切的飓风，瞬间重塑了青城的势力格局！凌霄的威望。
被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令所有本地势力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只要他不中途夭折，以其展现出的恐怖潜力和实力，未来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此时若不赶紧表明态度，尽力交好，更待何时？
凌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将他们脸上那些复杂的神色——敬畏、讨好、恐惧、试探——尽收眼底。
他对众人的恭贺一一淡然回应，既没有因大胜而显露出骄狂傲慢，也没有因为对方的恭维而表现出过分热情。
他深知，修行界现实无比，这一切的尊重与敬畏，都来源于他刚刚展现出的、足以颠覆规则、令他们感到恐惧的实力。
“钱主事，李前辈，血刃团长，诸位道友的好意，凌霄在此心领了。”
他环视众人，声音清晰地传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之事，大家有目共睹。是云霓宗欺人太甚，屡次相逼，凌霄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奋起反击。”
“我九霄丹阁，创立之本意，在于丹道传承，在于互助共赢，无意于称王称霸，凌驾于诸位之上。
只愿在此青城之地，能与诸位道友和睦相处，互通有无，共同寻那缥缈仙道。”
“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地上赤阳真人的无头尸体，其意不言自明。
“若有谁，仍以为我凌霄年少可欺，以为我九霄丹阁是那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这便是前车之鉴！”
众人被他目光扫过，心中皆是一凛，仿佛被冰冷的刀锋刮过皮肤，寒意顿生。纷纷收敛心思，更加郑重地表态：
“凌阁主放心！日后在这青城，若再有不开眼的敢寻丹阁麻烦，无需阁主出手，我李家第一个不答应！”
“没错！云霓宗若敢再来报复，需先问过我们手中的刀剑答不答应！”
“如此，便多谢诸位道友了。”
凌霄再次拱手，语气缓和了一些。随即，他转向最为热情的钱主事，道：“钱主事，此间残局，还需麻烦万宝楼帮忙清理打理一下。
这两具尸体，以及他们身上的储物袋等一应物品，也请贵楼代为估价、处理，所得收益，按惯例扣除手续费便可。”
这既是送上门的肥差，也是一个加深关系的人情，钱主事岂会拒绝，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应下：
“凌阁主太客气了！这点小事，包在钱某身上！定会请楼内最好的鉴定师，给阁主一个最公道、最满意的价格！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给阁主留下任何麻烦！”
处理完外部事宜，凌霄这才转过身，目光投向一直守候在他身后的伙伴们。
林婉清、苏妙音、赵莽、石猛，还有眼圈红红、小脸上却满是激动与骄傲神色的凌薇，正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恶战，此刻劫后余生，众人眼中除了疲惫，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以及一种与有荣焉、共创传奇的振奋。
“我们，”凌霄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的脸庞，最后露出了一个带着深深疲惫、却无比真实而温暖的笑容，“赢了。”
“赢了！哈哈哈！阁主威武！”赵莽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震四野。
石猛没有说话，只是大步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坚毅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婉清快步走上前，无视他身上的尘土与血腥，拿出干净的丝帕，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去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脸颊上溅到的几丝血迹。
美眸中满是心疼与柔情：“辛苦了，凌霄。”
苏妙音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看着那个独立场中、青衫染尘却傲骨铮铮的青年，清丽绝伦的脸上神情复杂，美眸中异彩连连，有钦佩，有震撼，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情愫。
这位年轻的阁主，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她的认知上限。
“哥哥！”凌薇则像一只归巢的小鸟，带着哭音，猛地扑进凌霄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小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起来。
这哭声里，有大战之后的恐惧释放，有对哥哥受伤的心疼，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巨大欢喜和骄傲。
凌霄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片刻后，他抬起头，对众人道：
“先回去。剑阵超负荷运转，需要尽快修复稳固。大家也都消耗不小，需要及时休整，恢复状态。”
他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经此一战，云霓宗与我等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止是一位长老了，或许是更恐怖的存在，甚至是宗门层面的雷霆之怒。”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我们必须更快、更强地提升实力！”
众人闻言，脸上的喜悦稍稍收敛，纷纷郑重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胜利的喜悦固然珍贵，但前路的压力依旧如同万丈高山，悬于头顶。
就在凌霄准备带领众人返回丹阁之时，他手中那面看似彻底沉寂的离火鉴，那冰凉的古铜镜面之上，忽然极其微弱、一闪而逝地掠过了一丝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赤红色符文流光，随即彻底隐没，再无痕迹。
凌霄似有所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离火鉴，眉头微微蹙起，神识扫过，却并未发现任何灵力波动或异常之处。
‘是力量透支产生的错觉？还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在他心底悄然掠过。
但此刻，他身心俱疲，体内状况糟糕，实在不是细究的时候。他将这丝疑虑暂且压下，把离火鉴收入储物袋，便与众人一同，踏过狼藉的战场，走进了那历经大战却依旧屹立的九霄丹阁大门。
经此一役，九霄丹阁与凌霄之名，将不再仅仅局限于青城一隅。
筑基斩金丹后期的战绩，必将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更广阔的地域传播开去。
而一场更加猛烈、更加凶险的暴风骤雨，或许已在遥远的云霓宗总部，开始悄然酝酿。
但至少在此刻，他，凌霄，便是这座青城山脉，无可争议的、用实力与鲜血铸就的——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