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山的春日练武场,积雪早已化作灵水渗入土壤,青石板缝里冒出了嫩绿色的草芽,混着源树飘落的金叶,在晨光里铺成一片斑驳的锦缎。沈砚刚将归墟剑从剑鞘中抽出,剑身上的七彩流光就与空中的春风相撞,溅起细碎的灵韵光点,像撒了把会发光的星子。
“春日灵韵浮散,最适合练‘破障剑’。”苏寒的声音从练武场东侧传来,他手中握着一根用春醒草编织的长杖,杖尖沾着晨露,轻轻一点地面,就有一缕淡绿的灵韵顺着石板蔓延,“你们看这草芽,能从石缝里钻出来,靠的不是蛮力,是韧劲。剑也该如此,能在散灵中聚锋,才是真本事。”
巡守队的修士们早已列队站好,乌娅的暖光剑泛着虹彩,雷婷的雷光杖缠着细碎的紫电,苏璃虽无法器,却握着一株刚采的共生榕嫩枝,枝桠间凝着淡淡的木韵。沈砚站在队伍最前,能清晰感受到,春日的灵韵不像冬日那般沉凝,风一吹就散,想要将剑意与灵脉稳稳相连,比冬日难了不止三分。
苏寒抬手在练武场中央划出一道半丈宽的灵韵屏障,淡绿色的光膜在春风中轻轻晃动,像一层薄纱,却透着不容小觑的韧性:“破障剑,不是要劈碎屏障,是要让剑意顺着灵韵的缝隙钻过去,像春风穿林,不损一叶,却能抵达深处。沈砚,你先来。”
沈砚深吸一口气,归墟剑在手中缓缓抬起。他没有立刻出剑,而是闭上眼,感受着春风中流动的灵韵——有的灵韵顺着石缝往下沉,有的灵韵跟着风往东南飘,还有的灵韵绕着草芽打转。他试着将剑意散开,像春风一样融入这些灵韵中,再顺着灵韵的流向,慢慢向屏障靠近。
“对,就是这样。”苏寒的声音适时响起,“不要和灵韵对抗,要和它一起走。”
沈砚猛地睁眼,归墟剑轻轻一挑,一道极细的七彩剑意顺着春风掠过,没有撞上屏障的光膜,反而像水流绕石般,贴着屏障的缝隙钻了过去。屏障没有丝毫破损,可对面的青石板上,却留下了一道浅淡的剑痕,剑痕周围的草芽不仅没被剑气损伤,反而更精神地挺了挺腰。
“成了!”修士们忍不住低呼,眼中满是敬佩。
苏寒点头,目光转向乌娅:“你试试用暖光剑的虹彩,虹彩最擅随形,正好契合春日灵韵的散而不乱。”
乌娅上前一步,暖光剑在手中一转,虹彩顺着剑刃散开,与春风中的灵韵交织成一张光网。她手腕轻抖,光网像被风吹动的绸带,缓缓向屏障飘去,竟真的顺着屏障的灵韵缝隙钻了过去,在对面的石板上织出一朵小小的虹彩花。
雷婷性子急,握着雷光杖就冲了上去,紫电刚一碰到屏障,就被灵韵弹了回来,震得她手腕发麻。“春日灵韵散,你的雷光太刚,容易被弹开。”苏寒走到她身边,指尖金芒轻点雷光杖,“试着把雷光揉碎,像春雨一样洒出去。”
雷婷依言将雷光放缓,细碎的紫电顺着春风飘向屏障,果然不再被弹回,反而像水滴融入海绵般,慢慢渗过屏障,在石板上留下一圈圈淡紫的光纹。她兴奋地挥了挥杖:“原来春日练剑,要这么‘软’!”
“不是软,是巧。”苏寒笑着摇头,“冬日练剑练的是沉劲,春日练剑练的是巧劲。就像春风能吹开花苞,不是因为风大,是因为它懂花的节奏。”
接下来的日子,练武场的晨练成了太虚山春日的一景。沈砚带领修士们练破障剑,时而让剑意顺着春风走,时而让剑意跟着草芽的长势沉,时而让剑意绕着源树的金叶转;苏璃用共生榕嫩枝模拟剑意,教大家如何用木韵的韧劲穿障;星璃则用星盘捕捉灵韵的流动轨迹,帮大家找到最适合出剑的时机。
这日午后,春风突然变得急促,练武场的灵韵也跟着乱了起来。苏寒却突然宣布要加练“御风破障”:“春日的风不会一直顺,灵韵也不会一直稳。今日就练在乱风中聚剑意,看谁能在风停前,让剑意穿过三道屏障。”
说着,他抬手布下三道灵韵屏障,风一吹,屏障的光膜剧烈晃动,灵韵缝隙也跟着忽明忽暗。沈砚率先出剑,归墟剑的剑意不再跟着风跑,反而在身前凝成一个小小的光茧,将散灵都拢在茧中,再找准屏障晃动的间隙,轻轻一送——剑意像离弦的箭,稳稳穿过三道屏障,落在对面的石板上。
乌娅和雷婷也很快找到窍门,一个用虹彩缠住乱风,一个用雷光稳住灵韵,都顺利穿过了屏障。只有几个年轻修士还在慌乱,剑意要么被风吹散,要么撞在屏障上弹回。
“别怕乱,乱中才有机会。”沈砚走到他们身边,归墟剑轻轻一点地面,将一缕灵韵送入他们的法器中,“你看这草芽,风越大,它越往石缝里钻,反而长得更牢。剑意也该这样,在乱灵中找到自己的节奏。”
在沈砚的指点下,年轻修士们渐渐稳住了心神,一个个顺利穿过了屏障。夕阳西下时,练武场的草芽在剑意的滋养下,长得更高了,石板缝里的灵韵也更浓郁了,连春风都带着淡淡的剑香。
苏寒站在练武场边缘,望着修士们的身影,手中的春醒草杖轻轻晃动。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练剑的模样,那时还不懂春日剑意的巧,只知道一味用劲,直到被先祖点醒,才明白“剑随境变,心随剑安”的道理。如今看到沈砚能将这份领悟传给后辈,他心中满是欣慰。
沈砚收剑而立,春风吹起他的衣摆,归墟剑上的七彩流光与远处的七域灵脉光带相连。他知道,春日的练武场不仅是砺剑的地方,更是传承的地方——传承的不仅是剑招,更是对灵韵的理解,对守护的初心。而这份传承,会像练武场的草芽一样,在春风中扎根,在岁月里生长,支撑着一代又一代修士,守护好七域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灵韵。
暮色渐浓时,修士们才陆续散去,练武场的青石板上,只留下一道道浅淡的剑痕,像春天里最坚韧的印记。沈砚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满是坚定——这个春天,他们在练武场砺剑;未来的日子,他们会用这把剑,在七域的土地上,守护每一场春风,每一次丰收,每一份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