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县城夜市格外热闹。
路灯把街道照得亮堂堂的，叫卖声、笑声混着食物的香气飘满整条街。
江林的烧烤摊前围满了客人，滋滋冒油的肉串在烤架上翻滚，撒上孜然和辣椒面后，香气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沈振南正忙着给客人递串，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却笑得合不拢嘴：“小四，再加两串腰子！”
江林应了一声，手里的烤签飞快翻动，大德在旁边帮着刷酱，动作熟练，石磊则忙着算账收钱，四个人分工明确，忙得热火朝天。
就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这不是江林吗？摆摊呢？”
江林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刘烨正晃悠着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手里还把玩着一串钥匙，眼神里满是不屑。
刘烨走到摊位前，也不排队，直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把脚搭在另一张凳子上，一副无赖的模样。
“给我来十串羊肉，十串牛肉，再来五串脆骨。”
刘烨翘着二郎腿，手指在桌子上敲得哒哒响。
“对了，有没有烤鸵鸟肉？或者烤鹿肉？我最近想吃点新鲜的。”
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有人认出刘烨是刘瘸子的儿子，悄悄往后退了退。
江林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平静地说：
“我们这是小摊子，只有常见的肉串，没有你说的那些。”
“没有？”
刘烨猛地把脚放下来，桌子被他踹得晃了晃。
“连鸵鸟肉都没有，你这摆的什么破摊？我看你就是不想卖给我吧？”
他伸手抓起一串刚烤好的肉串，咬了一口就吐在地上。
“呸，什么玩意儿，难吃死了！”
大德一看他这模样，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手里的刷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拍，就要冲上去：
“你找茬是吧？不想吃就滚，别在这儿捣乱！”
“大德，别冲动。”
江林赶紧拉住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刘烨。
“刘烨，你要是来吃饭，我欢迎，该多少钱我收你多少钱，绝不坑你。但你要是来捣乱，想找我麻烦，那我也告诉你，不管你家里有多大背景，不管你爸是刘瘸子还是谁，你敢在我这摊前撒野，我一样弄你！”
江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周围的客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居然敢跟刘烨叫板。
沈振南和石磊也放下手里的活，站到江林身边，眼神警惕地看着刘烨和他身后的人，显然是做好了随时帮忙的准备。
刘烨也愣了一下，他没料到江林居然这么硬气。
以前江林虽然也不服他，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直接跟他叫板。
他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就要掀桌子：“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我看你这摊是不想摆了！”
“你敢动一下试试！”
江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上的力气很大，捏得刘烨疼得龇牙咧嘴。
“我这摊是我和我兄弟辛辛苦苦撑起来的，你要是敢掀，今天咱们就没完！”
沈振南也上前一步，指着刘烨身后的两个青年：
“你们也想动手？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喊人，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是谁在夜市里捣乱？”
那两个青年本来还想上前帮忙，一听“派出所”三个字，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们知道刘瘸子虽然有点势力，但最近县城里查得严，要是真闹到派出所，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刘烨被江林攥着手腕，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又看沈振南和石磊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周围的客人也都用指责的眼神看着他，心里顿时没了底气。
他挣扎了几下，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江林攥得更紧。
“怎么？服了？”
江林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要是服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要是不服，咱们就接着耗，看看最后是谁吃亏。”
刘烨咬了咬牙，知道今天自己讨不到好处，只能硬着头皮说：“行，江林，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江林松开手，刘烨揉着自己的手腕，狠狠瞪了江林一眼，带着那两个青年灰溜溜地走了。
周围的客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有人大声喊道：“小伙子，好样的！就该这么治这种无赖！”
江林笑了笑，对着客人们拱了拱手：“让大家见笑了，咱们继续烤串，保证味道不变！”
沈振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四，你刚才太帅了！”
大德也松了口气，笑着说：“早该这么硬气了，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江林看着身边的兄弟，又看了看摊位前重新围上来的客人，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只要他们兄弟几个齐心协力，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能扛过去。
烧烤摊的烟火还在袅袅升起，映着四个青年坚定的脸庞，也照亮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凌晨三点的夜市渐渐安静下来，最后一波客人走后，江林把烤架上的炭火拨灭，火星子在夜色里闪了闪，很快没了踪影。
四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折叠桌旁，石磊揉着发酸的胳膊。
沈振南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大德则低头收拾着散落的签子，手指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油星子。
江林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是之前客人落下的，他拆开来给每人递了一根。
打火机“咔嗒”响了一声，火苗映亮了他的脸。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沓用皮筋捆着的钱，放在桌上：
“这是咱这几天的收益，除去成本，还剩这么多，今天给大家分一分。”
钱被他摊开，大多是十块、五块的零钱，还有几张皱巴巴的角票，却在路灯下泛着暖光。
江林刚要动手数钱，沈振南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先别分。”
江林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沈振南坐直身子，指了指一旁的大德，声音放轻：
“你还是留一部分周转，再给大德分一部分。小德不是马上要出院了吗？正好给他买点营养品补补，他住院这些天，大德也没少操心。”
这话一出，江林瞬间反应过来。
这些天光顾着忙生意，他差点忘了小德还在医院，大德晚上帮忙看摊，半夜还要去医院陪护，眼睛里的红血丝就没消过，却从没跟他们喊过一句累。
大德握着签子的手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用不用，咱这钱是一起挣的，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小德那边我自己能应付。”
“你应付啥呀？”
石磊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德住院花了不少钱，你这阵子又没好好休息，给他买点牛奶、鸡蛋补补，也是应该的。咱兄弟之间，还分这么清干啥？”
江林把钱重新整理好，从中抽出一厚沓递给大德，语气坚定：
“拿着吧，大德。这钱你必须收下，小德正是缺少营养的时候，得好好补补。剩下的钱，一部分留着当明天的进货本钱，剩下的咱们再分，这样也不耽误生意。”
沈振南笑着点头：“对，就这么办。咱们的生意以后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一次分的钱。小德好了，大德也能安心跟咱们一起干，这不比啥都强？”
大德看着桌上的钱，又看了看三个兄弟真诚的眼神，眼眶微微发热。
他攥了攥手里的签子，喉结动了动，半天只说出一句：“那……谢谢你们了。”
江林拍了拍他的胳膊，把剩下的钱分成三份，一份递给沈振南，一份递给石磊，最后一份自己收起来：
“剩下的咱们先拿着，等过阵子生意再稳定些，咱们再好好分一次。”
石磊接过钱，笑着塞进兜里：“行，听你的。等小德出院了，咱还能多个人帮忙，到时候生意肯定更红火！”
四人坐在桌旁，烟雾在夜色里慢慢散开。
虽然身体疲惫，可看着桌上的钱，想着小德即将出院，心里都暖烘烘的。
江林吸了口烟，看着身边的兄弟，突然觉得，比起挣钱，这份互相惦记的情谊，才是最珍贵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