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澜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陆砚深胸前的衣料,也灼痛了他的皮肤和心脏。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拥抱着她,用自己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无言地传递着他的歉意、他的后怕,以及他失而复得的珍视。
许久,沈星澜的哭泣才渐渐止歇,变成细微的抽噎。她依旧靠在他怀里,没有动,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资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车鸣。
陆砚深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孩童,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他低下头,下颌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星澜,你知道当我看到你说要分开时,我在想什么吗?”
沈星澜在他怀里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在想,我可能要永远失去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种感觉……比任何商业失败、任何外界攻击,都要可怕千万倍。”
他稍稍松开她一些,双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直视着自己。他的目光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感——后悔、恐惧、以及不容错辩的、深刻的爱意。
“看着我,星澜。”他拇指轻柔地拭去她脸颊残留的泪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知道,无论苏晚晴说什么,做什么,无论她制造多少所谓的‘证据’和‘巧合’,我陆砚深,从未有一刻,相信过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地,说出了那句沈星澜最需要听到的话:
“我信的,从来只有你。只有你沈星澜说的话,你做的事,你的判断,你的感受。”
这句话,像一道温暖而强大的光,瞬间穿透了沈星澜心中因怀疑和委屈而筑起的最后一道冰墙。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坦诚,心脏被一种巨大的、酸涩而滚烫的情绪填满。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动摇,想起那些因苏晚晴挑拨而产生的、对彼此感情的质疑,此刻在陆砚深这句“只信你”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可是……”她声音依旧带着哭后的沙哑,“她说的那些‘以前’……”
“没有以前!”陆砚深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就算有,那也是早已被时间冲刷干净、不值一提的沙砾。我的现在和未来,从决定和你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牢牢系在了你身上。不,或许更早……”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早在你提出那个指纹赌约,用清冷又倔强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他俯身,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星澜,你是我亲自选择的妻子,是历经风雨后我依然紧握不放的伴侣,是让我这颗习惯了算计和冰冷的心,重新学会跳动和温暖的唯一原因。”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除了你,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动摇我的决定,更无法撼动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这番告白,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具分量。它源于他们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源于危机中的彼此支撑,源于他作为一个强大男人最核心的认知与选择。
沈星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照着她此刻狼狈却真实的模样,也映照着他毫无保留的真心。所有的委屈、不安和疲惫,在这一刻,终于被这股强大而温暖的力量彻底驱散、融化。
她伸出双臂,重新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回他温暖的颈窝,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和重新凝聚的坚定,“对不起,我不该……不该那么轻易就说分开。”
“不,”陆砚深抱紧她,声音闷闷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没有及早杜绝这一切。是我的错。”
两人相拥着,在寂静的资料室里,进行着迟到的心灵对话,将因误会而产生的裂痕,一点点用坦诚和信任填补、抚平。
“苏晚晴……你打算怎么处理?”过了一会儿,沈星澜轻声问道。知道了背后的阴谋,她无法再对那个女人抱有任何一丝多余的同情。
陆砚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语气恢复了商场上惯有的杀伐果决:“法律程序已经启动,她涉嫌侵犯隐私、诽谤,以及与李泽明残余势力的非法交易,足够她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好好反省了。她的资产也已被冻结,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我会连根拔起。”
他绝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他妻子的机会。
沈星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她相信他的能力和手段。
“我们回家,好不好?”陆砚深低声询问,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家。那个他们共同构筑的、充满温暖回忆的地方。
沈星澜再次点头,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好。”
陆砚深心中巨石终于落地。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啊!”沈星澜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累了,我抱你回去。”陆砚深低头看着她,眼底是失而复得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
他没有让她自己走路,就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博物馆空旷的楼梯,穿过寂静的展厅,走向门外等候的车。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向她,也向自己证明,他再也不会松开她的手。
坐进车里,沈星澜靠在他肩上,疲惫和放松感同时袭来,让她昏昏欲睡。陆砚深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城市的霓虹在窗外流淌。
在沈星澜即将陷入沉睡之际,她听到陆砚深在她耳边,用极轻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再次重复了那句奠定一切基石的话:
“星澜,记住,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从未信她,只信你。”
沈星澜在朦胧中弯起唇角,安心地沉入了睡梦。
误会解除,信任重筑。这场因外人介入而起的风波,非但没有摧毁他们的关系,反而像一次淬火,让他们的联结变得更加坚韧、纯粹,无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