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
【云上五骁给你带来了光,尽管不是很刺眼,但也足够温暖】
【自灭者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亚当】
【他来的时间会很短,但他会给自灭者带来前所未有的温暖】
【当你发现你拼尽全力想要拯救的那个人】
【内心早已决定放弃生命时】
【爱,还可以成为让他留下来的理由吗?】
日子像罗浮仙舟上缓缓流淌的灵溪,悄无声息间便漫过了数载春秋。
庭院里的彼岸花依旧开得猩红,却不再透着往日的妖异,反倒在晨光里染上了几分温和的暖意。
就像亚当身上渐渐松动的沉寂。
变化是从一场雨后开始的。
那天白珩带来了刚出炉的桂花糕,还拎着一只竹篮,雀跃地说要去院外的小径采蘑菇。
往常只会沉默颔首的亚当,竟在她转身时轻声问了句:“雨后路滑,你认得清方向吗?”
白珩猛地回头,狐耳惊得竖了起来,手里的竹篮差点摔在地上:“亚当!你……你关心我?”
亚当的耳尖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避开了她过于炽热的目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应星为他锻造的玉佩,声音依旧轻柔却清晰:“镜流说,那片小径多青苔。”
站在廊下的镜流,手中的书卷悄然滑落,书页翻动的轻响在庭院里格外清晰。
她看着亚当略显局促的侧脸,看着他眼罩下虽依旧看不见、却仿佛有了焦点的目光,眼眶瞬间就热了。
这语气,这细微的牵挂,分明就是当年那个在苍城槐树下,会悄悄为她整理剑穗的少年。
从那天起,亚当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他会在镜流煮药时,站在厨房门口,问一句“药味比昨天淡了些,是换了药材吗”。
会在应星送来新锻造的护符时,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轻声道“这花纹,像苍城老槐树的枝桠”。
更会在白珩滔滔不绝地讲着仙舟趣事时,偶尔插一句“那只灵鹿,真的会跟着歌声走吗”
他甚至开始主动提起过去。
那天几人坐在廊下晒太阳,白珩啃着糖葫芦,无意间说起“甜的东西果然最让人开心”
亚当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怀念:“苍城巷口的糖人,比这个更甜些。”
镜流的动作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亚当………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嗯。”亚当点头,指尖在空中虚虚勾勒着,“糖人师傅会捏小兔子,你总说像我,眼睛圆圆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还抢过我的糖人,说要帮我尝尝甜不甜。”
白珩拍着手笑起来:“镜流姐,原来你这么调皮!”
镜流看着亚当嘴角浅浅扬起的弧度,那是一种不再生涩、而是发自内心的温和笑容,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了。
她想起当年苍城的糖人摊,想起少年坐在槐树下,仰着小脸递过糖人,声音软糯地说“镜流,你也吃”。
眼前的亚当,与记忆中的少年渐渐重叠,模糊了岁月的痕迹,只剩下一脉相承的温柔。
亚当开始跟着镜流学认草药,虽然看不见,却能凭着嗅觉和触觉,准确分辨出每种药材的性味。
他会在应星锻造兵器时,坐在一旁听着金石碰撞的声响,偶尔提出一句“剑柄的弧度,或许可以再贴合些掌心”
竟让应星豁然开朗,锻造出了一柄更趁手的短剑。
他甚至会在白珩讲得口干舌燥时,默默递上一杯温水,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
踏上罗浮青灰色的石板路时,亚当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里的风,和小时候一样。”
他伸出手,仿佛在触碰那些看不见的光影,“苍城三小道左边第三家,是卖针线的铺子,老板娘总给我糖吃。”
“前面的岔路口,我摔过一次,你扶我起来时,还说我不小心……”
他的话语流畅而清晰,那些被虚无掩埋的记忆,像是被春风拂过的嫩芽,一点点破土而出,鲜活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镜流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准确地避开路上的坑洼,看着他在老树下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抚上粗糙的树干,眼眶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镜流。”亚当转过身,对着她的方向,声音温和而坚定,“我想看看。”
镜流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摘掉眼罩。
这些年,他始终戴着那枚绣着彼岸花的眼罩,仿佛在隔绝光明,也在隔绝过往。
她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眼罩的系带。
“别怕。”亚当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有你在,我不怕。”
系带松开的瞬间,阳光洒在亚当的脸上。
他的瞳孔是淡淡的灰色,没有焦点,却依旧透着清澈。
他没有躲闪,只是微微扬起头,感受着阳光落在脸上的暖意,嘴角的笑容愈发温柔。
“虽然还是看不见。”他轻声说,“但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
白珩和应星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看着亚当脸上平和的笑容,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白珩偷偷抹了抹眼泪,应星的嘴角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们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光,终于重新照亮了这个被黑暗吞噬过的灵魂。
回去的路上,亚当走在镜流身边,脚步轻快。他忽然开口:“镜流,以后我们常来这里吧。”
“好。”镜流点头,声音里满是笑意。
“还有。”亚当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对着她的方向,“你说过,要教我听剑的方向。现在,还来得及吗?”
镜流看着他眼底的光芒,那是对生活的渴望,是对未来的期许,是她等了不知多少年、盼了不知多少年的模样。
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坚定:“来得及,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与苍城的晚霞融为一体。
庭院里的彼岸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猩红的花瓣上,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亚当的话越来越多,笑容也越来越频繁。
他会和白珩争论哪种零食最好吃,会和应星探讨锻造的技法,会在镜流修行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剑风掠过的声响,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他会帮助景元逃离镜流的训练,他们二人一起和丹枫去酒楼胡吃海喝,讲述自己最钟爱抹茶味。
他不再是那个被虚无裹挟的自灭者,也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心如死灰的过客。
他成了亚当,成了镜流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带着些许腼腆的少年,成了云上五骁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亚当会独自坐在廊下,指尖摩挲着那枚骰子吊坠,眼神中会闪过一丝极淡的茫然。
镜流知道,那些被虚无侵蚀的岁月,那些独自熬过的不知多少年黑暗,不会彻底消失。
但她更知道,现在的亚当,心中有了牵挂,有了温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那天夜里,镜流走到他身边,在他身旁坐下。
晚风带着彼岸花的清香,温柔地拂过两人的发梢。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亚当转过头,对着她的方向,笑容温和:“在想,原来活着,是这样的感觉。”
他顿了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镜流,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镜流反握住他的手,泪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背上,带着温暖的温度:“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