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蔚川的手臂环着阮璇的肩，带着她缓步走进教室。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他半拥着她，将自己的后背靠在门板上，温热的掌心则贴向她的后腰。
阮璇微仰起脸，鼻尖蹭过他的下颌线，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他衬衫的下摆被她攥出细小的褶皱，身上的雪松气息混着霞光的温度，将她整个人裹挟其中。
阮璇轻声问道：“晚上放学后，要不要陪你去吃点东西？”她仰起脸，目光里带着温柔的期待。
周蔚川其实并不觉得饿，但此刻他只想让这个拥抱再久一些，让她的气息再多停留一会儿，也想她晚上能多陪他一会儿，“好呀，”他低头在她发间蹭了蹭，“就去你喜欢的那家馄饨店。”
阮璇点头应好，问他：“你手上的几个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他今天除了考试，几乎都泡在各个老师的办公室里。
周蔚川唇角微扬，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点强度，”他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还难不倒我。”高一的那个暑假才是真正疯狂的日子，为了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竞赛，他几乎报遍了所有能报的项目。
周蔚川凝视着阮璇的侧脸，忽然想起有一件事他还没有和阮璇说，他俯身在她白皙光滑的额间落下轻吻，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睫毛：“宝贝，我陪你一起参加高考，好不好？”
“嗯？”阮璇疑惑，“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周蔚川声音里带着温软的笑意：“就当是陪你完成这个仪式感，好不好？我想在你每个重要时刻，都和你一起。”
阮璇笑，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一吻。
两人抱了一会儿，走廊上渐渐响起零星的脚步声，隔壁二班有学生吃完晚饭回来了，阮璇勾着唇角，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腰侧：“好了，该松手了。”她的声音像羽毛般轻轻落下，带着几分温柔，又藏着几分欢喜。
周蔚川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臂，却在放开的瞬间又捉住了她的指尖。
没多久，教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拉开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周蔚川刚在座位上落座，教室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几个女生鱼贯而入，阮璇仍站在黑板前，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要公示在黑板上的英语作业还差最后几行。
暮色渐深，六点的晚自习铃声即将敲响，教室里的人声渐渐密集，檀歆和王瀚宇一前一后走进来。
檀歆甩了甩高马尾，从背包里摸出一个蓝色渐变信封，轻轻拍在阮璇的桌子边缘。
“喏，你的东西。”檀歆眨了眨眼，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阮璇手中的黑笔一顿，她捻着信封一角翻转打量：“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情书呀。”檀歆凑近她耳边，却故意提高音量，“咱们阮大学神的追求者都能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了。”她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不过这次……你猜是谁递来的吗？”
周蔚川的座椅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就坐在她们身后，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课本，修长的手指在书页间微微停顿。
阮璇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边缘，转头看向檀歆：“谁的？”
周蔚川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仍落在摊开的课本上，却像是没在阅读。
檀歆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一中的学生会主席，叫沈旭阳，你应该不认识这个人。我和王瀚宇在校外那家奶茶店碰见他，他认出我之后，二话不说就从包里翻出这个。”
檀歆点了点桌上的信封，“啧啧，随身携带情书，看来蓄谋已久啊。”
走廊的灯光斜斜地映进来，在阮璇的侧脸投下一道浅浅的光影。她低头看了眼信封，轻轻“哦”了一声，随后转手直接放进了两人桌子间夹着的垃圾袋里。
她看着檀歆，话却是有意说给身后的周蔚川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表白信这东西以前我从来不接，现在更是不会接。”
周蔚川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深邃的目光扫过前排女生的背影，笑了笑，又淡淡地移开。
檀歆想起自己接过那封信时，沈旭阳的手指在信封上摩挲了一下，像是交付什么珍藏已久的宝物。
“一年前写的了，”他笑得有些无奈，“一直没勇气给。”傍晚的余晖落在他的校服领口，将小小的一中校徽映得发亮。
檀歆本想拒绝，却在看到信封边角微微泛黄的痕迹时改了主意。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种明知无望却还要孤注一掷的执拗。
“她不会答应的。”檀歆直白地说，指尖触到信封上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被反复抚摸过的褶皱。
“我知道。”沈旭阳垂下眼睛，校服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少年声线清朗平缓，“你帮我转交给她，就当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檀歆收回思绪，心底暗叹一声，又是一个痴情的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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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二十分，晚自习结束，品佳园小区外的美食街依旧灯火通明，馄饨馆里蒸汽氤氲，阮璇和周蔚川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瓷碗里的小馄饨在清汤里浮沉。
周蔚川用勺子轻轻搅动汤面，状似随意地开口，“以前经常收到情书吗？”
阮璇正往汤里加了一勺香菜和葱花，闻言动作顿了顿，醋滴在汤面晕开，像朵绽放的花。
“嗯，”她坦然点头，“不过我从来都不收的。”
街灯透过玻璃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她从不收情书，连带着那些精心包装的巧克力、课间偷偷塞进桌洞的奶茶，都会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久而久之，大家背地里都说她“冷”，说她“不近人情”。
其实她只是讨厌这种带着期待的试探，像是被架在某个位置上，被迫接受别人强加的好意。
干脆地拒绝反而对谁都好，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拒绝人的态度向来干脆利落，校门口被拦住时微微后退半步的警惕，面对突然递到眼前的信封时蹙眉摇头的动作，以及转身离去时马尾辫划出的决绝弧度，时间久了，真的没人再给她递情书了。
阮璇说完，指尖无意识地在碗沿轻轻敲了两下。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周蔚川的侧脸，阮璇忽然侧过身，手肘支在油亮的木桌上：“那你呢？”
她那双潋滟含光的桃花眼在灯光下显得很亮，带着点难得的好奇，桌下的膝盖不小心碰到他的，又很快缩回来。
“给你递情书的女生应该很多吧？”她补了一句，语气里藏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
街边有摩托车呼啸而过，车灯的光斑掠过周蔚川的眉骨，在他眼底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